身后少女见状，亦盈盈一笑，两人握持间，曲皓扬略微一用力，便将秦嘉若拽了上来。 然而，许是这一下用劲过大，两人踉跄之间，少女竟扑了他一个满怀。 “哎呀，当心——” 秦嘉若飞速反应回神，眼见险些要扑倒对方，连忙灵活地将腰肢伸展，转而便向一旁侧过身去，总算躲开了曲皓扬的胸膛，一直向前依照惯性挪移数步，方才稳下身形。 “曲皓扬，你故意的吧？” 少女婉转回身，一脸莫名之状地，打量着曲皓扬。 见他俊逸的眉宇间，略微带上了一丝不可言状的尴尬，秦家若当即便素手轻抬，在他胸膛上轻拍了拍，继而唇角微掀、螓首点下。 “瞧你也不是练过的料啊，我要是把你扑倒了，岂不是，还要对你负责咯？” “你要对我负责啊？我没问题啊。” 曲皓扬重新站稳身躯，面庞依旧是一副灿烂笑意，将方才略显失神的窘态消去，回首凑近少女耳畔，轻言示下。 “我说的是，你若摔倒受了伤，我还得负责出医药费呢。” 秦嘉若明眸微眨，眼中秋波盈盈，感受着身侧曲皓扬的不自觉靠近，她竟有些心生恼意来，显然也听出了对方话语间，明显的调戏意味，当即便略作娇嗔、将其玩笑打断。 “前面带路呀。走啦！” 视野轻抬，落在前方自顾沿着苇淀之畔、青石小径前行的曼妙少女倩影，曲皓扬唯有悻悻然般，摇头撇了撇嘴角，随即快步跟上。 两人这般一路打趣说笑，倒也继而领略了，这方小镇间的不少别样风景。 秦嘉若自幼便在大城市里长大，未曾到过乡野林间居住，如今这般有了机会，倒让她可以一览不少风土人情，也为今后创作的成长，能够积累下不少的素材来。 这一点，亦是她此番愿意答应，随曲皓扬一道回乡的缘故。 顶上皓日初上，即临三竿之时，两人一路风尘仆仆间，终于来到了位于小镇深处，青丘竹林前的中式南方别院家中。 此地曲径通幽，鸟鸣不绝于耳，但穿过林间，身后却嘈杂渐稀，仿若进入了一片，静谧的洞天之外。 缓缓推开并未上锁的楠木大门，曲皓扬便如轻车熟路般，领着秦嘉若，一路及至中庭院落内部。 正当他本欲回身，对此刻满是好奇探视打量的秦嘉若、开口介绍着什么时，一道略带沙哑的老妇声音却是倏尔传来。 她那夹杂几分惊喜意外的情绪，就这样自前方门扉边，随飒飒脚步声陡然落入耳畔，令曲皓扬面上神色骤变。 “小扬啊？是俺外孙儿，小扬回来了吗？” “外婆，我回来了！” 荀芮话音落下，浑浊的双眼，顿时有着光泽闪现，只觉眼前突然出现于院落中的男生，身形轮廓都隐约有些熟悉，便如是尝探问及。 待得到曲皓扬的肯定答复后，她情绪也便骤然激动了起来，并快步略显踉跄般，朝着他走去。 “外婆，您慢点，当心脚下台阶。” 曲皓扬眸间，亦噙着几许晶莹。 他自外出，去往溯宁念大学伊始，便不曾再回过故乡。 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这里也便成了，他的伤心之地。 若论往年，也就仅有清明时分，他会随父亲，前来探亲。 而去年，因为父亲的相继离世，曲皓扬又面临考研的复习重担，同时要操持学校社团诸多事宜，一度令他身子久病不起，再也难出远门。 如今时隔两年，再度见到自己外孙，荀芮自然分外激动，抬手上前，用力抓住曲皓扬的臂膀，眸间竟不住淌下热泪来。 “你这混小子啊，去年一整年，都不回来看望外婆。外婆还以为，你将我跟你外公，都给忘了呢。” 荀芮一边不住述说着，一边牵着曲皓扬的手，拽住他便有些语带急切，和几分责备地往里间走去，一时竟未来得及，看向他身旁站立的少女。 “老伴啊，小扬回来了！” 秦嘉若对于眼前佝偻老妪的忽略，也不介意，自顾跟在曲皓扬身后不远处，就这般有些略带痴痴出神地凝望着，俏丽面容之上，明眸泛红，竟也略显感怀。 许是少女瞧见眼前这般、亲情絮叨的画面，心中也想念起，自己已然过世的长辈来。 “外婆，外公他如今，身子骨可还好，能下地、走得路了吗？” 曲皓扬心神微沉，言语略微游移了一瞬，最终未曾答复，来自外婆的备责。 他只是继而反手扶住，身旁外婆的腰臂，同时将视线探向房屋里间寝卧，关切询问开口。 “你外公啊，还是老样子，腿脚本就不利索，这些年上了岁数，下不得农活，整个人就爱躺在床上不动弹，那身子骨，可不就愈发荒废了。” 荀芮似长叹了一口气出来，两人随即推门而入。 她便领着曲皓扬，走进了居室里间。 耳畔不远处，传来“吱呀”般的关门声，秦嘉若莲步微止，便未尝再探向前去。 她明白，曲皓扬与自己外祖父母，这么些长久的日子未见，想来必是有许多的话，要寒暄问及。自己又何故，此时前去打扰呢？ 心中思毕，秦嘉若也便折身，步出了堂间，重新来到这方院落居中的空地上，目光四下环视观察开去。 这片空地，约摸横竖都有七八米宽的模样，两侧连廊互通厢房，四周承柱间隔错落，规则有致。 整片院子，皆由土木建造，房顶是古式的砖瓦铺就，坐落于周遭、参差高耸的老树密叶掩映间，给人以分外清凉幽静之感。 “这种南方的古式建筑，如今看来，虽有些陈旧的年代了，但若是放在民国那时，这般造型典雅别致的院落集群，想来也是要大户人家，才能住得起的。” 一番观摩思量下来，秦嘉若缓步走回里间堂前，身形站立于廊口的石柱一侧，螓首轻垂之间，不由抿唇莞尔，细语呢喃出声。 “我虽未曾得见，皓扬已过世的母亲，但她应该也曾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小姐吧？难怪皓扬自幼，便能濡染出，这般温雅气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