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常的时间安排,应该是、在凌晨一两点左右吧,不过也有可能,会提前到午夜。这就得我先联系他,再行确认。” 柏寅望着眼前青年,那般探向自己、认真坚决的模样,也知晓了对方心中所想。 不过他也想要,给予其一个能够提前准备的时间,因此并未将话语,说得太过绝对。 一切还是需要,他联系自己的学生之后,再给予准确答复。 “足够了。” 罗弈眼神坚定,继而再度重重点头,只是如此简单地,应答了一句。 “嗯?什么足够了?” 柏棠有些面带茫然,此前心中陷入焦急的他,直到方才爷爷道出了,回往溯宁的其中一条办法后,才缓舒了一口气,思绪逐渐回神过来。 眼下见到罗弈这般答复,令柏棠颇有些费解,便不免好奇探问出口。 “我是说,既然现在还有,至少三个小时的时间,那便足够我将你给我的琴弦换上,修复好这把小提琴了。” 罗弈面带释然笑意,偏头对柏棠简单回答,继而重新看向柏寅,语带请求、恭声决定。 “爷爷,我和柏棠,今晚就搭乘,您学生的运输车回溯宁吧。只是得麻烦您联系他,捎带我们一程了。” “说不上麻烦,一个电话的事情而已。你先忙吧,我问过之后,再行通知你。” 柏寅与罗弈两人,言谈之间,显然颇为默契,都是知晓对方的意图,和接下来的想法。 因此沟通起来,彼此也显得顺畅简单。 “柏棠,去你房间吧,走呀。” 得到了柏寅的肯定答复,罗弈也就暂且,将回程之事放下。 他接着站立起身,看向柏棠,略作推搡建议。 “啊?” 柏棠此刻,还在回味方才罗弈与自己爷爷,两人间的交谈话语,一时尚未回神的他,便就这样抬首望向对方,张口轻疑了一声。 “修剪琴弦,重新换上啊。眼下时间紧,我还需要,你的帮忙呢。” 罗弈冲柏棠叹气一笑,这才瞧出对方,还尚未反应过来,不由再度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自己便已然走至客厅沙发边,将柏棠带回来的纸盒,拾起示意。 “哦,好。” 柏棠见状,也连忙起身,冲自己爷爷简单示意后,跟着罗弈,便走回了自己房间。 那把破损的小提琴,自然就放置于里屋床边。 “吱呀——” 推门步入自己的房间内,柏棠将屋顶的灯、与床头的柜灯,以及书桌前自己的台灯,都尽皆打开。 因为他知晓,罗弈接下要忙活之事,需要光线愈发明亮才行。 只不过,柏棠家中条件有限,连天花板上的顶灯,所用的也只是,几十瓦的节能灯炮。 所发出的光线,略带昏黄,照映到地面之上,能够依稀可见,床沿所折射出的暗处阴影。 “没关系,已经很亮了。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罗弈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抬手拾起放置在床头一角的琴匣,继而抬首,冲柏棠笑言答复。 因为他瞧见柏棠,似乎尚以为房间内不够明亮,还在桌柜之下,将许久未曾使用过的手电筒,也拿了出来。 他当即连忙摆手,示意柏棠坐到身旁来,将带回的纸盒打开。 柏棠落座于罗弈身前的床沿边上,小心翼翼地,将纸盒放置于大腿上,拆开了其外缠绕的丝带。 掀开盖子俯身探去,他果然是见到,其内的泡沫丝绸裹挟间,有着一根细长的乳白偏黄、如同皮肤色泽般的琴线,放置其中。 “嗯?看这根琴弦的色泽和长度,以及两端崭新的切剪痕迹,应该是用过一段时间了吧?柏棠,你是怎么取来,这根羊肠弦的?” 柏棠将其取出,小心交到罗弈手中。 而罗弈仅仅在瞧了一眼之后,便颇为敏锐地,察觉出了异样。 柏棠之前说,他拿到的是一根崭新、尚未经过打磨的羊肠琴弦,故此罗弈方才考虑了,磨合的时间,想来大约要花费上,几个小时吧? 可眼下,掌心这根琴弦,看其外观模样,似乎已然使用过一段时间,那便可以径直省去,打磨环节了。 如此,罗弈只需要,将其更换上即可。这样一来,大约十来分钟,便能够弄好了。 “是吗?我看看。” 柏棠闻言,同样凑近前去,神色微凝垂首,望向罗弈所指之处,果然是隐约见到了,两端原本缠绕处,隐约的崭新切痕。 并且这根羊肠琴弦的表面,已有些许的泛起微黄,似乎的确有着,明显的使用痕迹。 “难道是、灵玉学妹她,对我撒谎了?可为什么呢……” 柏棠眉梢缓缓皱起,唇角蠕动之间,低声呢喃自语。 “嗯,你说什么?” 罗弈并未听清,柏棠的埋首嘟囔,便略带好奇地,想要探问。 “哦,没事,可能是,我拿的当时听岔了。那这根、已经使用过的琴弦,还能换在这把古典提琴之上吗?” 柏棠心中不甚确定,因而便未曾向罗弈,道明实情。 他只是重新抬首,望向罗弈,一脸谨慎般,小心探问出口。 “没关系,只要是完好无损的,就能正常使用。而且,看这根羊肠琴弦的材质、做工,俨然都属精致上乘。换在那丫头的这把古琴上,多少还便宜了她呢。” 话音落下,罗弈也就不再和柏棠,多作闲聊,当下自一旁,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薄塑手套,便开始放置于灯光下面,认真比对起琴身的长度来。 瞧见罗弈开始陷入,专注的手工活计,柏棠也便安静坐立于一侧,时刻观摩等候着,待对方有甚需要,便能立时提供帮忙。 同时,他也对于罗弈的设计天赋、兼动手能力,有了更加直观的欣赏感叹。 不过柏棠此刻,神色游离,心思却依旧有些沉浸在,方才罗弈所言上。 他自是清楚记得,栾灵玉在此前,与自己所说的话。 对方家中,余有一根爷爷私藏、留下来的羊肠弦,所以正巧此番,赠给自己当做儿时报答。 柏棠对当年之事,已然没有多少印象,更未曾想过还报,因而此番心中,却反是对栾灵玉,感激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