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兴远大学附属医院……” “她应该,也曾在兴远,住过一段时间。她为何要在此项目上,刻意针对沈氏集团呢?亦或是说,她其实想要针对的,只是沈轶。” “她口中所认识的、那位主治神经外科的柏姓青年医生,会是若愚叔叔吗?” “可母亲说,若愚叔叔在当年那场事故中,就已经去世了。不过按时间上推算,顾晗那个时候,也的确正是念大学的年纪。” “另外,她也姓顾……” “那她和——” 舒曼笙蛾眉轻拢,眼眸之中,透着几分揣测,思绪逐渐陷入回忆之中。 但很快,她便如同受到什么惊扰一般,凤目陡然回复神采,同时眸间,有着略带讶异的波动,隐隐流泻。 继而少女轻启朱唇,压低声音,念出了一个,仿若埋在记忆深处、只是幼时偶有听母亲谈及那段遭遇中,一位故人的名字。 “顾念?她们两人之间,是否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在舒曼笙漫步思忖之间,她已然不知不觉来到了,设计学院的综合楼下。 简单收拾、整理好眼下的思绪,她决定暂时,先将这些困惑压下,待事后再派人联系兴远公司总部的人,帮忙查探当年,有关顾念的家人情况。 而当舒曼笙抬眸,视线眺去,却正巧见到了不远处,一路小跑、行色匆匆般步入设计学院一楼大厅的,那道熟悉少女倩影。 正是与自己,相邀在此见面的沈芊榆。 “芊——” 舒曼笙原本想要抬手,出声开口将其唤住,但话语到了嘴边,却又突然一滞,略作思量之后,也便决定,先跟随沈芊榆入得楼内。 “我不是与她邀约,在学院楼大堂处相见吗?她如此行色匆忙跑开,难道此刻,还有其他事情?” 舒曼笙怀揣着心中的惊异与好奇,脚下步伐,也不由加快了几分,连连跟上,悄然趁着沈芊榆专注自己,未曾察觉的契机,一路来到了,学院楼顶层的小型方阁前。 “设计学院楼的顶层,还有这样一处房间吗?” 尾随沈芊榆,至目送她推门步入这间,瓦舍小方阁楼之内,舒曼笙驻足停步,视线探向前方,简单环视了一圈,不由啧啧呢喃出口。 这倒并非是舒曼笙,未曾见过此间设计,而是她觉察到,此处顶间小方阁楼,隐约透露着一份,隽雅文静的气息,与整栋学院楼的建筑装饰风格,都大相径庭。 “吱呀——” 门扉缓缓推开,沈芊榆轻移跬步,踱入其内,果然见到秦嘉若,正静坐于阁间屏风右侧的画坊青玉案前,执笔于宣纸上,正专注书写着什么。 “芊榆,你来了?稍坐吧,待我将这卷山水画,附词完。” 秦嘉若似乎也觉察到了来人,螓首微抬,看向眼前走向自己的沈芊榆,红唇稍抿,呢喃解释出声,接着便又再度俯身,继续挥毫起来。 沈芊榆会意,回以和煦微笑。 她缓步来到书案之前,明眸低垂,打量起摆放在秦嘉若身前的,这卷画作来。 这是一幅水墨风景画,但画中,却并非仅有嶙峋山石和茂叠松柏。 层林掩映其间,有着一条青石小径,蜿蜒盘亘,直到一座峰峦之上。 峰峦之巅,画着一方古刹,却又仿若是一间寺庙。 在寺庙门前,两个小人对望站立,各自双手合十作揖。 其中一人身着袈裟,并无头发,天灵盖顶,还有着九合戒疤落下,想来应该是画的,此处寺庙的住持。 而一旁,与之对视行李的男子,则衣着残破朴素,长发及纶、束做发髻,面容虽看不甚清晰,但却隐约能够,瞧出几缕落魄之意。 “这画……” 沈芊榆眉目流转,简单打量而过,便隐约觉得,此画内容颇有禅意。 但她并未径直开口探问,打断秦嘉若的专注,而是心中不由掠过一抹惊疑。 看着画卷的纸张印迹和笔墨成色,想来应该是如今新作,而且此处放置的,大多是设计学院学子们自己的作品。 能够完成一副如此别致、内有神韵的古典山水,兼人物国画,想来作画之人,必然颇有工笔造诣。 “呼——” 秦嘉若起身,将手中毛笔,放置于砚台旁的笔架上,接着自檀口中,轻呼出香气,凤目却依旧微凝,未曾多作言语。 她只是目光略显复杂地,落在画作中央,并未去看自己方才落笔完成,赋在一角泛黄宣纸上的词作。 “一剪梅、佛思。” 沈芊榆倒并未过多在意,秦嘉若此刻心中思虑。 她本也颇爱古典文艺和习韵,当即第一时间,便将目光扫视开去,落在了后者方才所作的,这首浅词之上,继而娓娓颂念出来—— “静亭山麓途僧叨,青灯佛照,木鱼闲敲。旅客次游昏尚早,醉卧祠郊,俯仰思悼。除却故人悲寂寥,风尘缈渺,楚云飘飘。秦淮何处不笙萧?芙蓉楼眺,倩影疏窈。” 浅声将其念毕,沈芊榆柳眉轻蹙,却隐约从词中,觉察出了秦嘉若情绪的一丝异样。 她虽在唇边,萦绕留香,想要细品,秦嘉若突然赋作此词的缘由,但却被少女突兀打断,扶额轻叹回应。 “这词,也就是我一时有感而发所作,没有什么特殊的意蕴,恐怕配不上,他这么好的画作。” “芊榆,别看了,过来坐吧。” 秦嘉若话音落下,便要领着沈芊榆,来到一旁的木椅前坐下,商量此次邀约的正事。 不过沈芊榆却反而抬手,将秦嘉若的皓腕拉扯住,柔声劝慰试探。 “嘉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感情上的为难之事了?还有这画……” “虽然未曾署名作者,但想来,应该是曲皓扬所绘吧?你和他的事情,我不便多问,只是不管怎样,走出过去,才能迎接全新的自己。” 沈芊榆有意相劝,却未曾发觉这番话语,落入秦嘉若耳畔,却令她娇躯微颤。 虽然沈芊榆不清楚,作为朋友,她应该如何掌控好,眼下关心的分寸。 但她也着实不愿意见到,秦嘉若始终纠结于,过往的重重心事,而坚持一贯清冷对人、愁肠郁结的性子。 “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芊榆,你就别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