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厨前番于北地贵客无礼,如今怕是这小话,都暗地里传遍了所有该去的地儿。” “今日小子做的茶饼,掌柜的特意要小子拿些回来一并吃个新鲜趣儿,大人也尝尝。” 柳家,主屋 默默将手边的食盒打开,从内里拿出颇是精致,散发着清香的糕点如何看都是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是明显知晓是故意,老李头到底是忍不住笑出声,顺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清幽微苦中带着些许渣滓,却平白徒留一股子后调的滋味让他的面色也是微变,柳程轻笑,“李大人也是吃出来了?” “那北地蛮夷,确是可恶!” 作势将手中好物扔下,老李头也是飞快起身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方才行至门前便是因着脚步匆忙几乎是与入门的柳珏撞个满怀,可老李头显见的是有些慌竟是连丝毫停下的意愿都没得, 跟着老李头做事也时候不短,柳珏如何见过他这般模样,眼见着已然是将拿回来的食盒安置妥当明摆着也是要往外走的柳程, 柳珏到底也是忍不住,“程哥儿,你都数日未回,方才回来怎么又要” “秋儿那处,孩儿也想去瞧瞧,后首任店处忙起来,想要再去瞧着他娘俩,也是要许多时日了。” “……” “你我如今都年岁渐长,儿女之事,且随他们去吧。” “娘子,你不是” 一早便是往李家去的刘氏满面疲惫,柳珏虽仍然心中有疑却也是默默只引了她往内里去。 眼见着方才斜靠在炕上便是忍不住低声哭泣的娘子,柳珏也是急了,“娘子,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别” “小丫这风寒断断续续,秋儿也跟在后头受罪,眼见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我这做娘的,心里实在是” “亲家母是说了什么?” “没有,我不过是” “娘子,你我夫妇在一处多年,为夫可是了解你。” 默默将刘氏揽进怀里,瞧着已然是傻了眼的娘子,柳珏的笑也是冷了几分,“我柳家的女儿,也不是轻易就能被人欺辱的,他李家若是嫌不是了,我柳家自个接回来便是!” “……” 这厢柳家风波诡谲,那厢, 已然是看顾着小外甥女让柳秋吃了几口茶饼的柳程面色也是难看的紧,可身侧的李家婶子却仿若浑然未觉,依旧是再不住絮叨,“秋儿,你如今还要紧着小丫吃奶,这茶饼虽是好物却也不” “阿婶莫忧,我既是拿了来自然是” “程哥儿你到底是个小子,如何能知晓妇人” “阿娘,阿兄难得来家,你少说两句。” 默默从柳程手中接过吃饱喝足不住打着哈欠的爱女,李四毛面上也难免舒缓,原本还是要睡不睡的小丫头似是也知晓来人是谁,竟也是伸出小手扯住了李四毛的,原本便是缓了神色的李四毛面上越发欣喜,“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低头在爱女额头亲了一记,眼见着李四毛越发是荒唐柳秋再是忍不住便上前推开他,“你这真是够了,小丫如何能受得住这些。”作势将李四毛又往外推了推,瞧着室内面色都变了的老老小小,柳秋面色也丝毫未改,“阿兄难得与四毛遇在一处,不若到外头一道说会儿话。” “……” “秋儿一贯是心直口快的,阿娘也知晓她的秉性,一家子骨肉在一处难免有口角,我这一家子的为人,阿兄该是信得过。” 外间,李四毛明显是气势有不足,眼见着柳程还是一言不发他也不免有些急,“阿兄莫不是不信四毛?还是阿兄以为四” “秦大夫前番又秘密往北地去,你身为他的徒弟,那医馆处,不该随意离开。” “阿兄不知,这几日,医馆那头来了新人,师傅之前就和徒儿说过,凡事,都以那外来的小秦大夫出面。” 柳程的面色终于是变了,李四毛到底也是不免多埋怨,“师傅话还未说清楚便是离开,当真也” “做师傅的若是轻易就能让徒弟寻出错漏,这世道,才是真乱了。” “二哥,你怎么” 李四毛到嘴边的话直至眼见这紧随其后的人也是瞬间都消失殆尽,倒是不请自来的清瘦少年满面都是不以为意,“久闻柳厨大名,今日难得相见,相请不如偶遇,任店那处,不若柳厨,今日与小子行个方便?” “……” “你是成家的人,不该行事再这般莽撞。” “二哥,你今日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领着外人归家,这又是什么规矩?” 安静的室外,只剩下兄弟两个,李四毛面上尽是气愤,李二毛叹口气,却也是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不远处,早已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秦朗面上笑容丝毫未改,“柳厨不想跟着去瞧瞧?方才我来之前,可是在白矾楼处,听了不少闲话。柳家和李家虽是姻亲,可内里,却也不是表面一般无二。” “秦大人先是在宫中惹了闲话,又到康王府中搅和的差点让小人师傅都下不来台,如今还嫌不够,连小人家中都要祸害?” “柳厨这般高看自己,倒是让小人意外。” “若不是如此,秦大人这般人物,也不会纡尊降贵,来这市井之地。” “韩将军,是你。” 不请自来的明显乔装而至的韩世忠也难掩武将气概,便是只瞧一眼都能瞧得出非是寻常人,眼见着柳程满面都是无动于衷,韩世忠的唇角也是勾起,“那日于康王府横生变故,未能尝到任店的招牌一直都是本将军心中遗憾,不知今日,柳厨能否与本将军如愿?” “将军亲临任店,是任店的福分,小人早已安置妥当,任店处,定会让将军宾至如归。” “看来柳厨,早已知晓本将军一路而至。” 看着无动于衷的柳程,韩世忠却也主动让出一条道,被徒留在原处的秦朗轻笑出声,下一刻,也是不紧不慢便是追了上去。 好戏人人都爱看,这人都送到跟前了,若是错过,岂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