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过往云烟

幽蓝的夜色浮在空气中，微弱的月光照在床上。 陈启躺在床上无所事事，而身旁的白夏却已经安然入睡，还能听见对方规律平稳的呼吸声。 陈启将双手压在后脑勺下，无聊地望着天花板，一会儿，又将目光挪到了窗外的夜空上。 现在是九月份，一切也开始进入秋季了。 夜空上，主要是秋季的星座。 秋季的星空没有什么太明亮的星星，以至于秋天的星空看起来清冷无比。 陈启轻叹一声，倒是觉得这星空与现在地上的一切契合得很。 甚至，与曾经的自己契合。 自从记事起，陈启的记忆是从福利院开始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但是陈启的性格却异常孤僻，也不和其他人来往，经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至于名字，则是护理员随便起的。 当年那一批送进来的孩子里面，都是统一用陈作为姓氏，而启这个名，就是随便想出来了的。 在一众孩子里面，陈启很普通，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没有任何特点，丢在人堆里面就根本分不出来。 加上性格也孤僻，导致那段时间的记忆，陈启根本就没有存着多少，更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点。 只记得周围的孩子多是残疾，身体智商都存在着多多少少的问题。 比较多的就是唐氏综合症，脑瘫以及四肢有缺陷的孩子。 所有人都在一个外观像教学楼的楼里，大概有着六七层高，内部有铁门等等装置隔离，不同楼层安排不同年龄不同智力和残疾的孩子。 环境也很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极度的恐惧，周围的孩子也没有什么正常人。 以至于连可以正常交流的朋友都不会存在。 陈启虽然的确是个普通人，但是在福利院这群多有缺陷的孩子之中，却又成为了那健全正常的个别人。 当被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陈启也是少数几个能正常回答出来的孩子之一。 多数孩子，甚至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陈启也经常能看到有人来领养孩子，不过，大多数都是外国人。 大约五六岁的时候，有人要来领养自己，陈启也不觉得什么，就迷迷糊糊地应了。 后来，只记得是一对年龄有些大的夫妇将自己带走的。 陈启唯一深刻一些的记忆点，就是当时离开的时候，坐在车后座朝后看了一眼，那是一栋灰色的建筑，跟在那里的生活一样，都是灰色的。 想到这里，陈启不免深吸了一口气，手撑着床，又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了床头坐了起来。 月光洒下，接着，像是被汇聚起来。逐渐，陈启的手中出现了一本黑色的书，而书的封皮上，正用着刀刻一般的痕迹，写着“陈启”两个字。 这是由于面心的能力，而出现的记忆汇集体。 面心的能力，其实主要与“记忆”相关。 在白夏进屋之前，陈启手上就翻着这本书，只不过，他暂时有些不太想让白夏知道自己这被覆在雪下的过往。 陈启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化身为那个需要被安慰的弱者。 他一直都不想做那个弱者，便将一切雪藏。 陈启翻到刚刚看到的记忆，拉开书签，便继续往后翻阅起来。 离开福利院之后的生活，陈启倒是好过了许多，也是第一次正式接触到了正常的世界。 遇到了周边正常的孩子。 对于收养自己的夫妇，由于年纪的确大了，所以陈启喊的也是爷爷奶奶。 一开始陈启一直都在家中。 后来，当陈启趴在楼上的窗台，望着楼下嬉闹的孩童，听着那阵欢声笑语，陈启的心中不免生出了向往。 他向往那样的生活，曾经福利院里面，那群不正常的孩子，基本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画面。 带着新奇，陈启试着走了出去。 只不过，陈启依旧没有融入他们，到头来，也只是远远看着。 但是，当陈启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新环境异常陌生，根本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陈启又不敢到处乱跑，更不敢去问人，去寻求帮助。 最后那一天的结局，夜幕降临，陈启也只是坐在路边的角落蜷缩着。 夜色越来越暗，空气也越来越冷。 陈启隐约记得，那天的夜空，和今天一样，都是秋季。 只不过，那是冬季夜晚的秋季夜空。 “黑，好黑，还好冷” 缩作一团的陈启，身上的衣服单薄，只能感受着夜中的寒风袭在自己身上。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忽然，一道慈祥的声音在陈启面前响起，令陈启不禁抬头望去，泪花之中，只望见了一道模糊的人影，口中呜咽着： “我，我不知道” “那先跟奶奶走，好吗？” 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陈启还是应答着，跟着走了。 陈启轻叹一声，嘴角又不禁勾起了无奈的微笑。 原来，陈启之后才反应过来那老妇人就是收养自己的那位。 想到这里，陈启就不禁捂脸，为当时自己的可笑感到可笑。 后来，陈启的确是过上了一段正常的日子，也得到了难得的温暖。 只是，这日子其实也没有维持太久。 不过几个月，那老妇人的爱人便因病突然去世了。 时光匆匆过去。 陈启上了学，直到高中，而那老妇人也最终在初中的某一天离世了。 但是长久以来，由于陈启那因为曾经而形成了有些古怪的性格，使得陈启一直没有什么能够真正交心的朋友。 小学的时候，甚至还因为有个叫陈离的同学嘲笑自己的过往，陈启就忽然暴起将那人给打了一顿，眼睛都差点被抠出来。 也是在那之后，陈启被带上了一个反社会的负面标签。 被嘲笑，被孤立，被窃窃私语，不时就被拉出来鞭挞一番。 并且，一直陪伴到了高中，因为高中的班级上，陈启没有遇见知道他的人了。 但是那旁人的目光与心灵的自我侵蚀，却更加造就了陈启越加奇怪的性格。 陈启对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产生了冷淡与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