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葬?怎么会是活葬?”杨郡守再次摇头。 “不可能的,这样残忍的手段,怎么会在本官的治下发生,不可能的,若是活葬这么多人,本官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若按你所言,这些都是被人盗尸葬在这里,这也不是小事,你怎么就一丁点没发现? 哼,还是你自己名下的山呢。” 失恋的惊蛰,脾气很是暴躁,咆哮道,“承认自己愚蠢无能,很难吗?还是你在这里演戏?” 别别扭扭,叽叽歪歪,耽误他干活,真是烦死了。 可他没想到,杨郡守在他这一嗓子下,竟软软地倒了下去。 好在林兰亭这个伤残人士身边还跟着大夫,大夫搭了搭脉,说是伤心过度加气急攻心而致。 大夫用针刺人中,杨郡守幽幽醒来,对上林兰亭冷峻的脸,想起惊蛰那句演戏,忙解释道,“下官不是演戏。” 林兰亭刚已派人去查,杨郡守究竟是谁提拔上来,又派到梧桐的,不愿与他多纠缠那些无谓的话。 直接道,“这山这几年闹鬼,所以百姓无人敢来,此事你可知?” 杨郡守惭愧摇头。 “那你女儿真正得的是什么病?” 萧之安派人送了消息过来,对外,杨家姑娘是心悸而死,实则,有隐情。 所以,死后第二日便下葬了,而下葬的人却没死,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情,萧之安已经派人告知了他。 但他们清楚无用,要的是杨郡守这个糊涂蛋明白。 可糊涂蛋却不打算说实话,嗫嚅道,“小女突发心悸而死。” “还不老实。” 林兰亭当即沉了脸,“这不仅是你女儿一条命,是四十九条命,追究下来,你有几个脑袋可交代?” 杨郡守不经吓,忙如实道,“是,是脏病。” 生怕林兰亭误会,他忙解释道,“不是小女胡来,是小女好心没造好报。 三年前小女乘画舫湖中游玩时,救下一个投湖的女子。 那女子出身青楼,得了脏病,被救上来后,却未告知小女,心安理得的穿小女的衣裳,睡小女的床榻。 小女对此毫不知情,直到身子不适,被大夫诊出患了脏病……小女还未出阁,却因这样的病丢了性命,下官如何敢公开,只得说是心悸。” “现在知道你女儿当时并未死,你如今有何想法?”林兰亭问道。 杨郡守脸有茫然,“可小女的确在下官面前咽的气,下官探过她鼻息的。” “你是男子,杨灵儿又是得了那样的病,你认定她死后,应不会再与她接触。 你再好好想想,究竟是谁能在你眼皮子底下瞒过这一切。” 萧之安送来的消息,杨灵儿咽气后,一切丧事皆有继母打理。 也是继母以保全杨灵儿的名义为由,提议早早下葬,免得被吊唁的亲朋发现端倪。 然后杨郡守很认真地思考之后,却是道,“是那个青楼女子,她故意落水,是为接近小女,这一定都是她的阴谋。 小女善心救她,她却恩将仇报,下官只恨先前听了夫人的话,担心坏了小女的身后名,没去找她女子算账。” “她还活着?” “活着,小女病重时,下官找到了她,只不过叫她逃走了。” 林兰亭闭了闭眼,“既然你女儿是被她传染得病而死,为何你女儿死了,她这个早得病的却还活着?” “所以下官怀疑,她根本没得脏病,而是给小女下了什么毒,造成了假死的表象,好歹毒的心肠。” 杨郡守愤怒至极,“林将军,下官这就派人去找那女子,或许其他女子也都是被她用如此手段害的。 怪不得下官没有与之相关的案件,若这些姑娘都是和小女一样被算计,家里人哪里会报案,真是狡诈狠毒。” 林兰亭凝眸看着他,一时竟分辨不出,杨郡守是真糊涂至此,还是太擅长伪装。 沉声道,“先将这边处理好再回城,本将不想今晚还在山上喂蚊子。” 杨郡守得了令,只得催着官差们快些处理,眼底有沉重的痛色,和一抹不易觉察的焦灼。 林兰亭看了眼随从,示意他将这边的情况,事无巨细告知萧之安。 实则是告诉卫清晏他们。 联想到卫清晏会玄术,他不难猜出,萧之安先前命人送来的消息,是卫清晏给的。 否则,萧之安不会那么快就查到那些的。 林兰亭的护卫送消息来时,卫清晏正同杨夫人说话。 早一个时辰前,杨夫人身边的丫鬟向萧之安的随从打听,几位贵客的口味。 萧之安知道后,让随从告知对方,随意弄些菜便好,他们赶路辛苦,想早些休息。 杨夫人便识趣地亲自带着人,将晚膳送来了他们的院子,一番客套后,卫清晏赏了她一套玉石头面。 杨夫人十分欢喜,一番感激后,脸上染上一层悲痛,“我家灵儿最是喜欢这些,若她还在,看到殿下的赏,不知该有多欢喜。” “灵儿是?”卫清晏状似随意问道。 “她是我家老爷和前头姐姐的孩子,十分乖巧聪慧,可怜出嫁的年纪,一场病就去了。” 杨夫人用帕掩面,压了压眼角,跪下道,“瞧我,想起孩子一时心痛没忍住,还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卫清晏叹道,“你为母之心,本宫能理解,确实是可惜了。” 杨夫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命人关了门窗,低声问身边丫鬟,“阿满,你说他们是不是看出来了?” 被换做阿满的婢女,凝神听了听,确定附近没人,才低声回道,“三年了,尸体就算没有腐烂,也再难辨出容貌,您不要自己吓了自己。” “可是除了一开始悄悄跟着老爷过去的,后面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那边,不知眼下究竟是何情况,阿满,我心中实在不安。 听说那大魏的皇太女,会些玄门术法,会不会她是看出了什么,才想着要来府中住?” “可你刚刚试探了,她并不知道灵儿小姐,会来府中也不奇怪,梧桐贫瘠,没什么好客栈,贵人们吃不了苦才是正常的。” 想了想,她又道,“若您实在担心,可要奴婢去寻他?” 杨夫人按了按眉心,摇头道,“别,先别轻举妄动,一切等老爷回府,问明那边的情况再说。” 阿满见她神色疲惫,担忧道,“夫人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府医过来?” 提到府医,杨夫人提醒道,“你去警告他一声,嘴巴闭紧些。” 一阵寒意突然从后背窜起,她抱了抱胳膊,“许是着凉了,有些冷,先给我拿件披风来。” 可披风披在身上,杨夫人还是打了个寒颤,后背似有一双阴恻恻的眼睛盯着她,她转头,却什么都没有。 可扭过头,后背那种阴森凉意再度袭来,她头发发麻,脖子一寸寸扭向阿满,“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阿满也是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胳膊已是起了鸡皮疙瘩,嘴上确实安抚道,“您别多想,府里有阵法,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不来的。” “是啊,进不来的。”杨夫人重复着,好似在安慰自己,“是我多想了,若有什么,怎会等到现在。” 嘴上是这样说,可还是让阿满唤了两个婢女进来陪着,才让她去找府医。 可没多久,阿满跌跌撞撞跑来,“夫……夫人,府医……府医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