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表哥刚塞进嘴里一大块肉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嘴的肉把他的叫声闷在了嗓子眼里，他被憋得脸红脖子粗，差一点就背过气去。 一桌子小孩看他半张着嘴翻了好几个白眼都吓坏了，风灵儿看大嫂子把小奶虎往地上一搁就飞快地转到那个小老表跟前，用力往他的后背拍了几下。 那个老表终于喘上来一口气，他猛地转头弯腰咳嗽了几声，把一嘴的肉也喷了出来。 他惋惜地看着地上的肉，气得回头去看刚才是谁掐的自己。 正好他爹也正回头看他，看着自己老爹喷火的双眼，他只得偃旗息鼓，回头默默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羊肉汤。 然后风灵儿就看到这位表哥的双眼有泪流了出来，看着豆苗刚端到自己面前的半碗汤，风灵儿猜测这位表哥是喝汤被烫哭的，不是被他爹气哭的。 热热闹闹地吃过了饭，爷爷奶奶、伯伯、伯娘和姑母姑父在堂屋里坐着说话，风灵儿走到里屋躺在床上看她上午在辉州城买的一本书。 不是她吃过饭就想睡觉，实在是她被一群小孩吵得心烦意乱、不胜其扰。 虽然除了她大侄子小奶虎以外她年龄最小，但文强、文斌、豆花和几个表哥表姐在她看来都太幼稚了，她不想和他们唠嗑磨牙，说一些可笑的废话。 “灵儿，你是累了吗？”奶奶走进来，坐在她身边，看到她手里拿着书，吃惊地道：“你啥时候识字啦？” “奶奶”，风灵儿坐起来，想了想说：“方丈大师和慧圆慧方教我识得字……” 奶奶闻言一副自豪骄傲的神情立时浮现在脸上，“俺灵儿就是能！外面哪个孩子也比不上俺。” “灵儿啊，奶奶想给你说个事。”奶奶好像有点为难似的，欲言又止。 风灵儿赶紧抱住了奶奶，“奶奶，您是不是想给俺姑母出气，依我说，咱就给俺俩姑母每人五十两银子，她们的婆家都是势利眼，看在银子的份上，以后总能对姑母好点。” “乖儿啊，你咋啥都明白？”奶奶叹了口气说：“这种势利眼最是讨人烦，不能给他们那么多，我想给每个孩子一两银子，以后如果你俩姑母有难处咱再帮衬她们也不晚。” 风灵儿取出一把银锭交给奶奶，她尊重奶奶的意见，但看两位姑母着实可怜，她其实很想多给她们一些。 奶奶不要那么多，只拿了五个一两的银锭，其他的又塞给风灵儿了。 “娘，灵儿怎么啦？”风灵儿刚把银子收进空间，两位姑母就先后走了进来。 “灵儿没事，她一晌午跑东跑西地买啥太累了，想睡一会。”奶奶说着，示意俩女儿坐下，正好娘儿几个说几句私房话。 “你两个给俺说说，现在你们家里到底是个啥光景？你们公婆和相公还给你们气受吗？” 风灵儿看两个姑母听到奶奶的话都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她小姑母先滴下几滴泪来，然后大姑母也“嘤嘤……”啜泣起来。 风灵儿拉起靠她最近的小姑母的手，本想安慰她一下，却感觉她的手粗糙无比，她低头看去，小姑母的手指上都是裂痕，手掌上的茧子又硬又厚，她又拉起小姑母的另一只手。 风灵儿知道常年务农、操持家务的农村妇女大都是皮肤粗糙的，但奶奶和两位伯娘也天天干活，也没见她们的手像小姑母一样裂痕累累、布满老茧。 奶奶看风灵儿有些愣怔，也低头看去，待看到那一双手上密布的裂痕后不禁又生气又心疼。 风灵儿又看向大姑，只见她枯瘦的双手捂着脸，不敢哭出声，但泪水正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流。 “奶奶，咱能不能留俺姑姑在咱家多住几天？我不想让她们回去了。”风灵儿看着奶奶，又看了看两位姑母。 奶奶愣了一会，抹着泪说：“我都没想到留她们住下，灵儿啊，你看奶奶是不是老糊涂啦？” “奶奶，你看咱住在庙里，家里又没人，俺俩姑姑正好可以给咱看家，咱可以每天卖完菜回来吃饭，到时候你好能跟俺姑姑多说说话。” 奶奶点点头，问两个闺女：“先在家住几天吧，几年没见了，俺俩女婿会同意的吧？” 见两个姑母仍低头不语，风灵儿感觉她们在婆家受的苦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大姑姑，小姑姑，我知道您们肯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你们如果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就不要再回去了，或者他们什么时候能对您们好了再回去？” “不回去怎么行？家里的活、地里的活谁干？没人洗衣裳、做饭，孩子也得吃饭呐。” 大姑母抹了抹泪，叹了口气说：“灵儿啊，姑姑知道你是个仁义的好孩子，你能好起来，也是你爷爷奶奶的福气，以后我也能宽心了。” “我也得回去，我得纺花、织布，一家人都指着我织布卖钱过活呢，我要不回去，只怕她们又来闹。”小姑母难为情地说道。 “姑姑，你们别怕，你们在婆家吃苦受气，现在既然回来了，断没有再回去继续受罪的道理！” 风灵儿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她话音一落，堂屋里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寂。 风灵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继续大声说道：“两位姑母都家大业大，族里人丁兴旺，想必不会因为您们回娘家住几天家里就没法正常过日子了。” “俺有心让表哥表姐们也住下，又怕他们爷爷奶奶埋怨，俺也不敢强留他们，那就让他们先跟两位姑父回去吧，大姑姑、小姑姑，你们可得多住几天，爷爷奶奶太想你们了。” 风灵儿取出一大把银锭和几张银票摊在床上，小声说“大姑姑，小姑姑，我觉得您们两家的问题都能用银子解决，在我看来，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大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