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没事吧?” “惊扰道长,实在抱歉。” 家丁拔出刀走向范远去,见道长毫发无损、全身也未沾一滴血,便知是道长武功高强、自己便抵御住了。 “没、没事。” 又一次眼见活人在自己眼前被直接了当的、且还是在已失去了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被杀死,此刻的范远,虽已不会再心生呕意,心中却还是充满震惊,“倒是你们,今晚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诶,等等!” 范远还在问话时,另一家丁便已绕过他,直朝那另一黑衣人走去,这下被范远及时叫住了。 家丁不解:“道长?” 范远并未作答,而是走过去,揭下了黑衣人的面罩。 而这回仔细瞧着思考了许久,却又想不起来昨晚是否见过了。 “道长,不必看了。” 杀人者家丁解答道,“庄主早已告知,瑶光楼与郤家今夜会动手夺我风家宝刀,我等做好了准备,小宴时也在那两人酒里下了迷药。只是没想到,他们技高一筹,许是也有对策,先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群人便是瑶光楼与郤家杀手了。” 另一家丁说道,“现在我们已全员开始反击,今夜该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什、什么?” 两个家丁一番话,却是将范远听得懵了。 瑶光楼与郤家?杀手?还有什么风家宝刀,迷药,对策… 同样还是这几个名字,一切却与他最初所打听到的、所见到的,又完全变作另一种情况了。 “道长无事便好。” 一家丁说道,“幸好道长武功高强,足以自保,我等就不在此陪同了。至于此人…呵,既然道长想留,我等就不杀了,不过…还是建议道长除掉吧。” 言毕,两个家丁便收刀回鞘,从另一院门离开了现场。 客房小院内,只剩下了范远与这黑衣杀手。 “你…” 范远走到早已筋疲力竭、趴伏在地的杀手面前,眉头凝重问道,“我不记得了,你昨夜…去了俞岭关吗?如果你们是瑶光楼或是郤家的人,为何…昨夜会穿渊军士兵的衣甲呢?难道真是…” “要杀…便杀!” 然而,即便已饶了他一命,这杀手却也依然顽固得很,“爷不会多答你一句话!再不动手,爷便自己来!” “什么…” 范远登时惊疑得双目圆瞪,“你疯了吗?人生一世,性命何其宝贵,怎可以自己了断?” 杀手听罢是若有所思,可却果然是沉默着、没有多说一句。 于是,只见他咬牙尽力爬起了身,冷冷地瞪了眼范远。 接着,环顾了下四周后,找到自己的剑,走去将之拾起,便又继续看向了范远。 二话不说,便再踏步冲上,依然要挥剑出击! 范远虽再被惊到、但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一侧身便闪过了这一斩,接着杀手又继续连连挥劈,皆不断被范远躲闪或挥剑抵挡了开去… “别再继续了!” 实力远胜对方,使范远能在一边应付的同时还一边劝告起来,“我还要到庄里其它地方帮忙!我不想杀你!你回去吧!从哪来回哪去!” “闭嘴!” 杀手仍是冥顽不灵,“到时没帮上更多忙,害风家多死了人,你就怪自己不敢下杀手吧!” “你!” 这话令范远听得难以置信,却也同时似是刺激到了他。遂是,便见他只一剑刺出、便轻松且精准的突入缝隙,沿着刃边,便将杀手的长剑整个挑起、一如先前般再次挑飞,当啷一声落到了远处地上! 杀手剑再次脱手后,便反应迅速、右掌并作一招“灵蛇寻穴”,刺向了范远喉颈去—— 范远又轻松躲去了这一招后,同样左手突出,手势飞快、对着此人沿膻中到丹田一连点触下来,最后砰地一掌推出! 只见杀手踉跄退后两步后,竟保持着他最后出击的动作,僵直不动了! 原来霎时之间,他已被范远以一招“点穴手”封住了全身气力…从头到脚皆完全动弹不得! 连继续鼓舌聒噪,多说句话也再做不到了! “咦,好像这样也可以。” 待到点完,范远才突然反应过来,然不过多久便又想到了,“不行…倘若有同伙来救他,替他解穴了,不还是一样吗…” “或者…即便不点穴,那只是废他丹田武功,也行的吧?” “不,不行…那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比杀了他更难受,那还不如剁他的手或是杀了他呢,可是…” “啧,罗大哥,师兄,你们这就走了,我真的很矛盾,我…” “我…” 范远眼角微微抽动着,转头瞥了眼他同伙倒在地上、已开始流血的尸首后,便转回了头来。 最后,范远还是颤抖着,缓缓抬起了手中长剑… …… 后山,地下长廊内。 在与范远放倒两个杀手相同、乃至更短的时间里,在这间地下室狭窄的尽头、仍紧闭着的铁闸门前。 庄主风楷凡与夫人皆已趴倒在地,身死气绝,各自刀兵掉落在了别处。 当中,风庄主是印堂发紫、满脸乌黑,全身最漆黑之处,有一枚开了壳的“核桃”按在头顶的天灵盖位置。 而风夫人则是也从背后中了枚“核桃”,衣衫与肤肉也都如昨夜子显的斗篷般被烧开了个大洞,露出了同样最显紫黑、甚至要见到脊椎骨了的,那惨不忍睹的后背… “呵…呵…” 张若卿紧捂着胸口,只有右手还紧抓着剑,左手剑也掉到了别处,看似是也颇费了一番力气。 “哼…” 借篝火之光,张若卿瞥向了风庄主掉在地上的刀。 此时,那刀落处周围,也有枚开了壳、散出了紫黑色毒雾的“核桃”。 稍令他有些意外、却也并未感到有多惊奇的是,那毒气蔓延到刀上,未过多久,居然也轻易将刀刃染作了同样的紫黑色…形如祭祀时被火烧到的纸钱般,黑色的刀刃软塌下去,已然粉碎。 张若卿冷冷瞥了眼罢,遂环视了下周遭,捡回自己的另一把剑、将之并起收回鞘中,系起面纱、再次遮住了脸。 最终,还是来到了这扇仍紧闭着的铁闸门前。 闭眼深呼吸了一道后,便见她抬起右掌来,稍稍后移,接着… 砰! 一掌轰出,千斤重的高大铁闸门便被直接从中间轰开了个可通人过的大洞,外边的张若卿毫发无损,里边则是浓烟滚滚、暴露出了门后的情况: 如此厚重的防御,后边只有一间狭窄的密室。 一张小方桌上摆了左右两枝红色长烛,看样子似乎刚才还是燃着的、但被这一掌崩出的气给掀熄了。 长烛中间,是一台材料精贵的红檀木刀架。 而刀架上,空无一物! 待浓烟很快散去,见到这一幕的张若卿顿时瞪圆了双眼、惊怒俱起,一时竟呆滞了片刻,心神间茫然无措… 然而,就在这时: “…张老板,是在找这个吗?” 又是身后,又是悄无声息的靠近,又是沉厚的男声… 张若卿立即拔出双剑转回头去,只见这回来者是站在一丈外,却并未穿着杏色系的风家衣装,而是与她及今夜派来的手下们一道,同样的黑色夜行衣、且遮住了脸庞! 此人身形高大、肩宽体壮,比本已够壮的风庄主还高了些个头,所站立的脚边,核桃还在飘散着毒雾,却对是他毫无影响。 此刻的他正盘手抱胸,眼神锐利且迷离… 而斜插在他怀里的,正是一杆杏色刀鞘的单手厚背大刀,气息浓郁、遥看便知绝非凡品! 张若卿谨慎紧张的问道:“…阁下,是何人?”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呀。” 高大黑衣人持着怀里宝刀,反客为主、回绝了张若卿的提问,“张老板若是想要的话,这刀可以给你,但是…你需先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张若卿两眼微眯、手搭在了腰间剑柄上:“我若是…要抢呢?” “呵。” 黑衣人冷嗤了声笑道,“你放心,我想问的…会是你愿意回答的问题。待你出了这间地下室,你也可以圆满完成任务,当做我没问过,甚至…当做我们未曾见过。” “那你先问吧。” 张若卿眉头紧锁着,手仍未离开剑柄。 黑衣人瞥了眼怀里的刀问道:“这把刀…你了解多少?” “你既认得出我,又说我想要,那你这把…应该就是原本该摆在那密室里的‘风家宝刀’吧?” “我不曾见过,也不能确认。” “我只知道,风家宝刀是风楷凡十九年前取到,而后是凭此继任为了庄主的。至于他是如何取到,什么途径取到,何处取到,我俱不知,全天下应该也没多少人知道。” “据说,此刀锋利非凡,是百劈而不折不摧、不卷不钝,很可能来自什么隐世的修仙门派。” 张若卿答道,“…不过,也只是据说。” “好。” 黑衣人点头道,“那么…下一个问题,昨夜,你明知子显是瑶光楼头号叛徒,上边派你来亲自追捕,俞岭关将军也早已被你买通,放你的人追进炎国百里不是问题。你为何…还要让你的人放弃追捕,全数退回呢?” “你!” 张若卿立即警觉起来,“问这做什么?此事与这刀何干?你究竟是何人?” “哎呀…” 黑衣人闻罢、只是摇了摇头,“都说…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了,你这小妮子,竟还一次问三个,唉…” “罢了,先给你吧,不然你回去了也难交代。” “毕竟是初次见面,你谨慎些也在所难免,你先走吧,之后我会再找你的。这刀,就当是你我的见面礼吧。” 黑衣人说到这,手里的风家宝刀便一阵辉光盈起、闪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给它施了什么法一般。 随后,便见他把刀抛给了张若卿,转过身去,一步踏出,在如此狭窄的地道内、悄无声息的眨眼间便消去了踪迹… 啪的一声,张若卿才伸手接到刀时,黑衣人形迹便已消失,连气息都完全感知不到了。 “这…” 明明拿到了刀,张若卿心中却是余悸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