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人睡得早。这么晚未归，也算意料之外。</p>
她又探出头来，望了一眼幽深的夜，脑袋迅速缩回被窝，迷迷糊糊，渐渐进入梦乡。</p>
做了半宿的幽幽迷梦，有些，还是少儿不宜的画面。</p>
湘琴羞笑醒，探头望窗外，仍是黑漆漆一片。</p>
早五点的闹铃响起。</p>
湘琴听见陆续有人起来，也就跟着起来了。趁家人晨忙没注意，偷偷溜进了卢余住的东稍间。</p>
室内空荡，冷风嗖嗖。</p>
卢余盖着暄软的新棉被，正蒙得严实，睡得规矩。昨晚，跟大旺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两点多。回来，不忍再去搅湘琴，只得耐着冷入睡。</p>
湘琴轻扯开被头一角，露出他的侧脸，心神微微摇动，凑过去偷吻他的薄唇。仅一贴，便迅速离开，含羞欲逃。</p>
手猛然被捉住，又被这么轻轻一拉，跌入到沉睡人的怀中。</p>
卢余喑哑的声音传来，“撩完就想跑？”</p>
湘琴头抵他的胸膛，轻哂：“你装睡。”</p>
卢余环上她，复盖好了被，补偿性地索起吻来。</p>
吻得缠绵。</p>
湘琴爸的叫起声，乍然隔窗传来：“余啊，该起床了。小冉说话就到。”</p>
俩人慌乱。</p>
一动不敢动，也不敢轻易应。</p>
老爸脚步声远。</p>
卢余意犹未尽，指腹摩挲着湘琴的唇瓣，喑哑着问：“要不要继续？”</p>
湘琴推开他，羞得仓皇而逃。</p>
小冉来了。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很快，就装进了后备箱。</p>
湘琴跟奶奶老妈，难免一番浓浓的离愁别绪。昨晚已说了许多告别的话，今晨仍是说不尽似的。</p>
伤离别，年年往返，年年如此。</p>
湘琴忍泪上车，故意不看院门口的送行人。</p>
湘琴爸照例跟着上了车，照例要去多送一程。卢余倒被撵去了副驾。</p>
年年往返，老爸年年送，或至镇上，或至驿城，渐渐成了习惯。</p>
老爸说，女孩子一个人走晨路，不安全。</p>
其实，村镇民风淳朴，处处安全得很。哪怕是到驿城，也是一路大巴，没什么不妥的。</p>
湘琴既不反驳，也不去拆穿他。她知道，老爸只是想多尽一尽爱女的心意。</p>
可今年不同。天格外冷，老爸的身子，明显比往年更单薄，许是酒比往年喝得更多的缘故。</p>
湘琴心里发酸，偷偷抹了泪花，强笑。</p>
“爸，有卢余在，还有小冉，你可以不用送我的。”</p>
湘琴爸哪管这些，仍是坚持送到镇上，陪他们吃早饭。早饭是水煎包，胡辣汤。</p>
卢余吃不惯胡辣汤，特意要了碗烩面，倒一个劲说好吃。</p>
临上车前，湘琴爸单独把卢余叫到边上，说了几句要好好照顾湘琴的话，才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p>
孤孤单单的背影，渐行渐远。</p>
湘琴隔车窗而望，鼻子一酸，眼泪“唰”的一下子，不受控地滚落下来。</p>
卢余握紧她的手，默默地陪着。</p>
小冉车技很好，一个半小时就赶到了驿城。</p>
湘琴头枕着卢余的肩头，仿佛只打了个盹就到了。</p>
“这么快！”湘琴讶然。</p>
以前往返，她坐大巴，晃晃悠悠，绕路而行，得两三个小时车程。</p>
小冉兴奋地说：“这算啥！等四月份高速开通，半个小时就能到。等我跟小淑结了婚，她就能开着车回驿城了。”</p>
说到湘淑，小冉的脸竟微红了。</p>
“小淑会开车？”湘琴倒没想到。</p>
“嗯，已学了车本。我也带她练过几回，再练几次，就能自己开了。小淑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小冉不吝赞美。</p>
情人眼里出西施。</p>
湘琴终于逮着机会问他：“你很喜欢小淑？”</p>
这时车子已驶入驿城同乐街，离他们预定的酒店也不远了。</p>
小冉听湘琴问，沉默了一会，笃定地说：“大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小淑的。”</p>
湘琴笑着说：“那就好。”</p>
猛然一个急刹车。</p>
要不是有卢余护着，湘琴的脑袋非撞到不可。</p>
“小冉，怎么回事？”卢余问。</p>
小冉也是受到了惊吓，连说话都哆嗦起来。</p>
“有个人在穿马路，突然就倒在了路中央。就在车前头不远，要不是紧刹住，非把人撞飞不可。”</p>
救人要紧。三人摔门下车，想要一探究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