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后的边界，他们能做的，好像都做了。 食髓茹骨，仿佛烙在心上脑海，想忘也忘不掉。</p>
后悔吗？当然不。因为是他，只因是他。</p>
卢余倒憨笑起来，“这个嘛，无师自通。”</p>
湘琴羞红了脸，直到家门口，总算恢复了正常颜色。</p>
刚近门口，有声传来，尚算清晰。</p>
“老大，快送我走。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住不得了。你瞅瞅，床是软的，沙发也是软的。躺着，坐着，浑身不得劲儿。老大媳妇，你们说说，这哪有我的小院好？”</p>
是奶奶不耐烦的声音。</p>
“妈，就住一晚，小余马上就来了。”</p>
奶奶唉声叹气，仍固执地说：“那也不行。我是怪稀罕小余的，可也不能太委屈了我自己不是？不如这样……”</p>
“你可真有福气，连奶奶都说稀罕你呢。”湘琴小声嘟囔。</p>
卢余温暖地笑着，提了提手中的两袋食材。</p>
湘琴光是看着，都觉得死沉死沉的。</p>
回来的路上，他们拐弯去了小城最大的超市。</p>
蔬菜、蛋奶、肉类，都跟不要钱似的。他是一个劲地往购物车里装，堆得跟小山似的。</p>
“够了，够了。”湘琴拦住这个，拦不住那个。</p>
“不够，第一次上家里，不能失了礼数。”他固执坚持。</p>
湘琴只得随他。亏他力气大，竟能都提了回来。</p>
湘琴拿钥匙开门，里面的声音停了。</p>
“你们回来了！”湘琴妈眼尖，忙迎过来，“哟，买了这么多东西。老湘，快来接一下。”</p>
湘琴爸忙过来，接过卢余左手的袋子，只觉猛然下坠，差点没站稳。</p>
“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老爸讪讪地说。</p>
话是这么说，湘琴却听出了老爸心里的喜悦。</p>
“礼多人不怪，放之四海而皆准。”湘琴哂笑老爸，真是没原则，这么容易被收买。</p>
卢余放好东西，去洗手间净了手。</p>
奶奶忘了嫌弃软绵绵的沙发，坐得端端正正的，注意到卢余一出来，忙高兴地朝他直招手。</p>
“小余，来，坐奶奶身边来。小琴，你坐这边。老大两口子，你们也坐。”</p>
奶奶安排得妥妥的，左手拉着湘琴，右手边坐着卢余。</p>
湘琴爸闻言，搬来两个软凳，跟湘琴妈，一边一个，侧坐围着。</p>
奶奶先开口：“小余，你家几口人？都有谁呀？”</p>
湘琴暗叫不好，奶奶要刨根问底，追问祖宗八代了，同情地丢了个眼色给卢余。</p>
卢余暗摇头，意思是没关系。</p>
“奶奶，我爸妈去世的早，我是跟着姥姥长大的。”</p>
卢余答得坦然。</p>
湘琴微松一口气。</p>
“你爸妈怎么去的？”老妈插口问。</p>
湘琴心一沉，老妈怎么这么问呢？这分明是在戳卢余的心窝子啊。</p>
卢余依旧很坦然。</p>
来小城前，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p>
既然想要人家的女儿，自然在合理的范围内，不该有丝毫的隐瞒。</p>
这也是老隋他们出的主意。</p>
卢余说：“去兰市访亲旅游，遇到了意外。”</p>
奶奶说：“可怜的孩子。”</p>
卢余笑着，“奶奶，都是过去的事了。”</p>
如此云淡风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p>
湘琴知道他心里的苦，很心疼，很心疼。</p>
湘琴爸本是沉默着，只一听到兰市，眼里迅疾闪过一道光，喜悲交织的。</p>
“兰市？”</p>
卢余“嗯”了一声，回道：“是的，叔。我二叔在兰市当兵，我们特意去看他的。”</p>
奶奶恍然大明白似的，拍拍卢余的手，赞赏地说：“当兵好。为国守边疆，为民定平安。小琴啊，你有眼光。小余，很不错。”</p>
奶奶一锤定音，成功截断了老大的想头。</p>
湘琴爸领会到老母亲的意思，愧疚地扫过妻子凝在嘴角的笑。</p>
然后，颓然垂下头去，不敢再顺着兰市的话头聊下去。</p>
“奶奶，我知道。卢余，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你的。”</p>
湘琴甜笑着，撒娇地摇了摇奶奶的胳膊，眸光却停驻在卢余脸上。</p>
四目相对，纠缠，交织一处。</p>
“我记住了。万一哪天湘琴反悔，奶奶、叔、姨，你们可要给我作证啊。”</p>
卢余的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p>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奶奶跟老妈一唱一搭的，又问了卢余好些事。</p>
湘琴的心，随着他们的问题，一起一伏的，像坐过山车似的。</p>
卢余倒是好涵养，总是嘴角衔着笑，有问必答，周圆又耐心，随和又亲近。</p>
湘琴一边佩服他的好教养，一边忍不住心疼他，为帮他解围，嚷嚷着：“奶奶，老妈，我饿了。”</p>
“你呀，胃疼得都住进医院了，还么还这么爱饿。”奶奶慈爱地笑。</p>
湘琴反不好意思起来。</p>
卢余作势要起身，“奶奶，我去给湘琴冒点菜粥。她胃才好些，饿不得，也吃不了硬菜。”</p>
奶奶欣喜点头，笑对儿子儿媳，“真是个贴心的孩子。”</p>
湘琴爸妈也颇为满意的笑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