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很清楚，照片被爸爸锁进了抽屉里。</p>
爸爸还说：“今天的事，是咱俩的秘密，不许告诉妈妈。”</p>
湘琴拍胸脯保证。</p>
再大些，湘琴有理由怀疑，那照片上的女子，明亮动人如夜空中的星星，也许是爸爸喜欢过的。</p>
诚然，爸爸是喜欢过的。大学后，她假期回家，避着妈妈问。爸爸默认了。</p>
她曾为妈妈抱不平，又不忍告诉她，怕伤了她的心。</p>
果然，听女儿一问，老妈笑着陷入久远的回忆。</p>
湘琴娇声复问一遍。</p>
老妈缓缓地说：“都年纪一大把了，还什么爱不爱的。我跟你爸，相伴到老，也就赚到了。”</p>
湘琴沉默了。</p>
她甚至开始怀疑，老妈是知道老爸的心事的。</p>
堂屋有送客走的声音。</p>
湘琴跟老妈偎在屋内，喁喁说着母女间的私密话，哪怕客走，因有男人们送，也就用不着她们起身相送了。</p>
卢余又打来视频。</p>
很显然，他已经洗漱过了，还刮了蓄了几天的胡茬子，换上了喜庆的绛红色新毛衣。</p>
湘琴深爱绛红色，只从未见他穿过绛红色，没想到，也是这般好看的，越发衬出他面部线条的柔和。</p>
老妈早在湘琴接通前，已经移到边上去了。</p>
小儿女的心事，她不好掺和太多，也开明地不想掺和太多。</p>
[还行么？我这个样子？]</p>
卢余一开口，问的竟是这个。</p>
湘琴想问他：丑女婿也怕见丈母娘么？</p>
还未开口，卢余已说：[湘琴，我想跟阿姨打个招呼，可以吗？]</p>
湘琴心突突起来，怕他万一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p>
想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自然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应对技巧。不像她，虽也经过难堪或心伤，却依然单纯，不太懂灵活应对。</p>
他还是值得爱的。因为难得，社会浸染多年，仍不失赤诚心。</p>
“母上大人，卢余想跟你说话。”</p>
湘琴征求老妈的想法。</p>
老妈欣然答应，接过手机，又是眼色又催她：“你去厨房看看，午饭做的怎么样了？”</p>
这么明晃晃支开她！</p>
卢余已经开始自我介绍：[阿姨，过年好！我是卢余，卢俊义的卢，家有余庆的余……]</p>
开场白还算正常。</p>
老妈又催她走。</p>
湘琴无奈何，只得听从，还在老妈的暗示下，帮忙带紧了门。</p>
好奇。</p>
贴门细听了听。</p>
什么也听不到。只得怅怅然，去厨房跟奶奶混闹一会儿。</p>
哪怕闹着笑着，又被奶奶投喂了几样小菜，心却一直紧紧地揪着。</p>
也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聊得是否投机？</p>
真是的，不是说，就打个招呼吗？怎么说了这么久？</p>
足足二十分钟！</p>
老妈笑容满面，心满意足，过来，把手机还给湘琴。</p>
湘琴当着众亲人的面，不好多问什么。</p>
吃午饭时，湘琴心慌意乱，胡扒拉了几口饭菜，便说饱了。</p>
好容易熬过家人都用好了饭。</p>
她又勤勤地帮忙收拾碗碟杯盏。</p>
总算得空。</p>
她拉老妈到屋里，关好了门，细细去问。</p>
“母上大人，他跟你说了些什么？”</p>
老妈逗她：“他是谁？”</p>
湘琴低笑：“卢余。”</p>
老妈呵呵地笑起来，“难为你，憋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卢余去？”</p>
湘琴害了臊，扯着老妈的胳臂，扭股糖似的麻缠着。</p>
“我……”</p>
老妈说：“不好意思问他，就好意思问我？”</p>
湘琴忙亲亲妈的叫。</p>
“好吧。卢余说，姨，我喜欢湘琴，愿意一生一世对她好。”</p>
湘琴含羞笑着，问：“还有呢？”</p>
老妈眉开眼笑，“他还问我，‘姨，能把你家姑娘嫁给我吗？’”</p>
臭鲈鱼，果然不靠谱。</p>
怎么才一会儿不注意，跟老妈又是第一次说话，就问这么愚的问题？</p>
直来直去，果然是他一贯的风格。</p>
湘琴笑着捂脸。</p>
老妈笑着问：“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答的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