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裴修靠在床上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晏长风最近很是将就病号,很配合地靠过去,“我听听裴大人有什么见解。”
裴修抬手将她鬓边乱掉的一缕头发绾到耳后,又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捏,轻声说:“女人要男人心甘情愿做事,往往要先有付出,夫人可明白?”
“要好处啊?”晏长风煞风景地说,“要多少裴大人开口,不过别太多,我刚盘了一个铺子,手头没什么钱。”
裴修那一腔风花雪月的贼心活活煞没了,他哭笑不得,“你看着给点吧。”
却听他那不开窍但精明的媳妇儿说:“咱俩谈钱就伤感情了,谈点别的吧。”
哦,这是连钱都不给了?
裴修已然没了期待,“谈什么?”
晏长风忽然倾身靠近,将裴大人圈在床柱上,在他苍白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下,“就一下,多了不给。”
刚刚还调戏人家的裴大人被反调戏了一把,一时心情复杂。敢情他家夫人不走宠妾路子,走嫖客路子!
调戏了他的人还要他的权,分明是权色两占!
裴修勾着她的腰把人捞回来,“调戏完了就要走,夫人是不是有点过分?”
“瞧你这话说的。”晏长风不赞同他的观点,“照你这么说,咱俩反正不是你调戏我就是我调戏你,那还是你调戏的比较多,你岂不是更过分?”
裴修说不过她,只好堵上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嘴。
分别数日,又历经生死,对彼此的渴望就像来势汹汹的暴雨,一旦碰在一起就是汹涌之势,宣泄不尽,榨干胸腔也不能停止。
终于分开之时,两人都有些缓不过神儿,额头抵在一起喘息了好久才找回理智。
“亲个嘴儿还能这么累我是没想到的。”晏长风亲出了一脑门儿汗,她先给裴二擦了擦脸上的汗,“我看你气还短,憋这么久不难受吗?”
裴修还有些喘,他闭着眼笑,“死了也值。”
“呸呸!”晏长风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她忌讳他说这个字,“都说了不提这个,你再提我打你。”
裴修笑起来,“说吧,要我做什么?”
晏长风正色道:“你有权利减免赋税吗,先斩后奏那种?”
裴修挑眉,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是想提前预支后面的赋税,是这意思吧?”
“裴大人就是聪明!”晏长风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讲,“你最好能代表圣上发一张告示,言辞恳切地说一下北疆大营的兵将为国征战却还要饿肚子的惨状,然后动员个人,乡绅,商户们捐粮,不计多少,凡捐粮的,明年就可以减免相应数量一倍的税,明年减不完就算到下年,但一年总税额是不变的,减免的部分就要由没捐粮的分摊。”
裴修听完笑了起来,“夫人,你怎么这么黑。”
“我怎么黑了,我这是惠及于民。”晏长风把回春堂的事跟他讲,“这才叫黑到祖坟头上了,如果我是这些附属商户,巴不得今年多捐一点,未来几年就轻松了,我这个主意对真正老老实实纳税的百姓来说是好事,针对的是那些带头跟你过不去的商户,有种他们就死扛到底,来年替百姓们交税。”
裴修思索片刻,“这主意可行,告示我可以给你写,圣上那里我来交代,不过你盘铺子是做什么?”
晏长风肩膀一耷,学着苦哈哈掌柜把眉头竖成八字,“赔本赚吆喝呗。”
她盘这铺子作用有三,一是为了当托,如果告示贴出去没人敢出头,她就可以出这个头。二来她想把铺子里的药给柳清仪。
三么,无非是想在当地混个好名声。
翌日一早,裴二写的告示就贴在了告示墙上。百姓们最近分外关注太原府狗官们的下场,告示一贴出去就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
“哎呀,北疆那边这样惨呐!朝廷不是挺有钱吗,都在做什么?”
“依我看国库根本没钱,地方上贪墨税款的官多了去了,也不是只有咱们这里的,大家都贪污,国库还能有什么?”
“国库没钱,也不能朝咱们口袋伸手啊,边疆的兵将们不容易,可咱们谁又容易了?谁知道这是不是糊弄人的,万一到时候又不认了咱们找谁去?”
“是啊,官府成日朝令夕改,谁知道明日又成什么了!”
晏长风在附近听了一下大家的议论,基本跟自己想的差不多,官府不能取信于人,大多数人都不敢冒险一试。
于是她叫葛天当托,在人群里散播善德堂药铺要捐粮捐药材的消息。理由也想好了,因为没有生意,铺子里堆积了大量的药材,与其赔钱,不如捐出去。
善德堂生意不好的事,周边百姓都知道,因此这理由就非常可信。百姓们也想看看官府怎么收粮,所承诺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于是纷纷涌到善德堂门口看热闹。
晏长风既然当托,排场自然是有的,官府对程,你起先叫咱们给那收粮官一个下马威,免得他把咱们都查了,我们都照办了,可如今事关大家的利益,这话又怎么说呢?”
胡会长胡茂升是帮会副会长,也是回春堂的东家,秦律倒台后,帮会一切就由他来主持定夺。
胡茂升手里盘着两个核桃,不疾不徐道:“急什么,这点税额对在座的东家来说那叫个什么事,再等等,那收粮官不过是个五品郎中,此番减免税额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主意,先斩后奏,必定抗不了几日,等事情败露了,那些捐了粮的人非得把他活吃了不可。”
在坐的面面相觑,皆有迟疑,“胡会长,您给个准话,咱们这样拒不捐粮,届时朝廷怪罪,可有后台能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