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念了句佛号，语声平静。 </p>
“陛下好意，只是贫僧实不能领。” </p>
秦商：“法师的意思是，想抗旨不遵？只怕陛下未必有那么好的脾气。” </p>
道慈：“贫僧愿意还俗娶妻。只是，贫僧不会娶安乐郡主。” </p>
秦商听完倒是来了兴趣。 </p>
“法师这话是说，心中另有所属？是何人能得法师的青眼？” </p>
年轻僧人幽黑的眼眸注视着前方旷野。 </p>
“是齐家三娘子。” </p>
齐家？ </p>
秦商顿了片刻，才意识道：“齐酥？” </p>
那个小寡妇。 </p>
道慈：“没错。贫僧对她早有心动，碍于戒规，不能相守。” </p>
口中是情爱心动，话却说得平淡冷漠。 </p>
就像说神爱世人，神爱花花草草一样的语气。 </p>
秦商大笑。 </p>
“竟是如此！法师果然好定力，齐家小娘子在寺中与法师相处那么久，法师竟没破戒。” </p>
可不是么？ </p>
齐酥跟和尚的每一次“亲密接触”，都不了绣衣使的推波助澜。 </p>
他兴冲冲道：“法师也不早说，我们走得急，竟把齐家小娘子拉在庙里了。法师不必着急，我这就安排人回去请她。” </p>
道慈眸色毫无波澜。 </p>
“不必了，她已经往生了。” </p>
“往生？她、她死了？” </p>
“没错，死于虫蛊噬咬。她不堪忍受，在我面前自绝而去。” </p>
秦商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这和尚了。 </p>
道慈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平静道： </p>
“人皆有一死。今日她先行，改日我也会踏入冥泉，总有相聚之时。” </p>
秦商：“……法师果然豁达。可她既已死了，还如何与法师成婚？” </p>
道慈反问：“为何不能？” </p>
秦商愣住：“你——” </p>
道慈神色冷淡。 </p>
“我对她一片情深。她活着的时候，未能相守。死了，我自然要给她一个名分，迎娶她的牌位，为她守身。” </p>
秦商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p>
“大师可真是个痴情人。在下佩服！” </p>
好家伙！做和尚的果真都是脑壳有病的。 </p>
好不容易还俗，竟要娶一个死人。 </p>
就听得道慈又说：“阿酥曾与我说过她姨娘的事。不知大人可否开恩？” </p>
秦商缓了一会儿，才能继续保持得体的笑容。 </p>
“齐家娘子都要变成岐山王妃了，她的家人自然也身份高贵。绣衣使自会恭敬对待。” </p>
道慈：“那贫僧替阿酥，先谢过大人了。” </p>
不得了。 </p>
不仅要娶死人牌位，对死人的姨娘这么上心。 </p>
可见这是真爱。 </p>
秦商听了第一手的八卦，心里憋得不行。 </p>
“法师，我们前方就到了。这一路辛苦，到了金城，正可好好休息。” </p>
说完，驱马离开了。 </p>
静柔呢！ </p>
你小爷有个大秘密要告诉你！ </p>
。 </p>
赶着清早城门开启，车队一行第一个进了城。 </p>
天亮之后，金城城门热闹喧哗起来。 </p>
不知为何，今天也并非年节，但进城的人格外多。 </p>
城门前早早就排开了队伍。 </p>
身量壮硕的猎户肩上扛着一只白虎，看起来威风赫赫。 </p>
樵夫戴着斗笠，弓腰扛着一担木柴。 </p>
农夫则驾着牛车，眯着眼睛抽着老烟袋。 </p>
这些人排在进城的队列中，穿过长长的城门甬道，进入繁华的金城长街。 </p>
浅淡的日光在半空中晃了晃，很快又被铅云遮盖。 </p>
风卷起地上的砂砾，在长街上沙沙滚动着。 </p>
天又冷了，看起来要下雪了。 </p>
… </p>
他们住在金城的长史府里。 连赶了一夜路，人疲马倦。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