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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行
挨饿在普通人看来,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甚至算不上什么训练。 但在诸国时代,各国的特种作战的士兵往往都会将其当做一堂必修课来练习。为的就是,让士兵可以在极端条件下最大可能的保存战斗力。 但沈言这么做,却是为了给体内的灵能找一个与自身细胞融合契机。 【人类对于食物的渴望,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即便是你摄入了足够身体运转的能量,在看到新鲜的食物时,仍旧会有人不自觉的想要去占有,吞食。】 沈言走在大街上,小丑飘在沈言的肩头,看着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小吃商铺说道:【人类也是唯一一个,在自身吃饱之后仍会捕猎的物种。】 “你是嘲弄人类的贪婪?” 【不不不,这可不只是贪婪这么简单,它更代表着对危机的预防,是对未来的思考。】 【只有对未来的生活有足够的安全保障,生物才会有余力去丰富除了活下去之外的东西。】 【稻谷足够多,才会去蓄养牲畜,丰富食谱。】 黑雾化的小丑,在街上的摊位飞速转了一圈,呼吸着食物的香味,脸上露出夸张的迷醉表情,用只有沈言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食谱的丰富,又会带动人们的精神追求,从而慢慢演变成当前的人类文明。】 “你觉得人类文明,是从吃上面演化来的?” 沈言本就是一个欲念很低的人,即便现在正在挨饿,也没有觉得周围的食物有多诱人,对于小丑说的‘食欲’演化文明的说法,自然有些不敢苟同。 【仓禀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 小丑飞回来,坐在沈言的肩膀上,扭过头鄙夷地看着他:【数千年前的人就已经总结出来的规律和结论,你会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欲望演化出来的不应该称为文明,无论这个族群繁衍的多么庞大,科技多么发达,都不应该被称之为文明。” 小丑皱眉:【那你觉得,什么是文明?】 “是克制,对欲望和本能的克制。” 沈言思考了一下说道:“你也说了,仓禀实而知礼仪,礼仪就是克制的表现。” “礼义廉耻,仁义道德,这些超脱于物质的精神追求,本质上也都是通过克制欲望来获得的感受。” “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我们所说的寡廉鲜耻之徒,往往都是纵欲的人,这种人是几乎没有精神追求的。” “一个没有精神追求,没有礼义廉耻的人,可以不穿衣服,可以不做清洁,从早到晚只在乎自己的那点欲望,这种人即便是给他足够丰富的物质基础,他与动物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沈言游荡在美食一条街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体细胞的及时养护上,只有一小部分注意力分散出来,跟小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在诸国时代末期,有个生物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名为《老鼠的乌托邦》的实验。” “给四公四母总共八只老鼠设立一个理想环境,没有天敌,食物、饮水充足,几乎模拟了人类理想中的乌托邦世界。” “最初,老鼠的数量开始飞速增加,甚至很快划分出了明显的等级,整个鼠群充满活力。但在实验进行到三百天左右的时候,老鼠种群数量出现了停滞。” “这一阶段的老鼠,行为变得非常异常,母鼠变得好斗,公鼠之间出现交配行为,母鼠倾向于寻找更年轻的配偶,甚至会消化掉自己的受精卵。” “再到后来,老鼠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扮自己,他们食物和水源充足,不需要去争夺领地争夺食物、争夺配偶,可以说作为生物最本能的欲望都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但这批老鼠却失去了繁衍的动力,最后一只老鼠,在1588天死亡,实验结束。” 【所以呢?】 小丑坐在沈言的肩膀上,抱着一根比他人还要大的糖葫芦狠狠地咬了一口。 沈言闻到山楂传来的清新酸爽,嘴里不自觉分泌出唾液来,小丑是能量体根本不需要进食,他知道这家伙又是在故意引诱他,不过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贪嘴的人。 “咔嚓~” 透明的糖壳在小丑的嘴里片片破碎,有好几片碎屑沾到了沈言的脸上。 沈言皱眉:“……” 小丑扭过头看着他说道:【发什么呆,你想说明什么?】 “……” 沈言伸手弹掉糖渣,说道:“我举这个例子想说的是,欲望纵使是一个族群或个体延续生命的基础,但克制欲望,诞生出更高层次的追求,才是一个族群可以脱离野蛮诞生文明的关键。” 小丑听了沈言的话,呆愣了半晌,一口将剩下的糖葫芦全都吸到嘴里:【没劲!】 嘟囔了一声之后,身躯重新化成黑雾,嗖的一下融入到了沈言的影子上。 与小丑的辩论一直以来都忽悠输赢,其实很多时候沈言自己并不在乎结果,反倒是觉得很多时候小丑像是故意给自己灌输一些东西。 而如何在这些信息和观点中去芜存菁,才是沈言自己更关注的。 沈言撇头看了一下自己脚下的影子,嘴角微微翘起,大踏步地向美食街尽头的一家餐馆走去。 这家餐馆,是王婶新开的。 自从她不再继续给秦秋白做护工之后,不知道怎么从市政厅拿到了一笔补偿款,也就在这美食街盘下了一处店面。 “王姐家常菜,应该是这里了。” 沈言看了一眼摆放在路边的灯箱招牌,推开餐馆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餐馆不大,用餐区也不过三十几个平方,摆放着六张长条样的白色桌子。 现在刚好是饭点,饭馆里也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用餐,点了一条鱼和两个素菜。 王婶站在半开放式的厨房后面,心不在焉的摘着青菜。 沈言走进门,连叫了两声王婶,她才如梦方醒地抬起头来。 “沈……沈医生?” 王婶看到沈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菜,惊喜的从后厨走了出来。 “沈医生,您怎么过来了?还没吃饭吧,想吃点啥我去做。” “我能开这家店,还多亏了之前您的照顾……” 沈言连忙摆摆手:“吃饭就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帮忙……也没什么要帮忙的……” 王婶端了一壶茶过来,拉开两张凳子让沈言坐下。 “您看我这小店也是刚开张,客人也没几个,我自己一个人还忙得过来……” 沈言拿起茶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您帮忙……” 王婶:“您说。” 沈言:“自从前几天的游行结束之后,您儿子张长林,有联系过您吗?” 沈言破除境域之后,貘死了,张长林却带着他那数千活死人的信徒们消失了。 貘还在临死之前,还顺带着消除了全城关于那几千人的记忆。 沈言一直有一种感觉,貘那伙人在18号城市搞这么大的动静,根本就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们只不过是恰巧碰到了,而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临时更改了他们的计划把自己囊括了进去。 如果自己不是这场灾难的核心,那么整个事件的漩涡就只有张长林了! 事件的起始是他组织的游行,结束是他觉醒并带走了数千人马,最关键的是,策划整个事件的貘和他的同伙,都死在了这场灾难里。无论怎么看,张长林都成了整个事件最大的赢家。 想要找到张长林,从他那里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王婶就成了沈言暂时能找到的唯一突破口。 怎料,王婶听到沈言的话,整个人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泪水不自觉的便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儿子……我儿子……” 王婶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合影,哭着说:“沈医生,你知道他是谁对吗?你说的我儿子,是……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王婶指着合影中的张长林,哭喊道:“我家里都是他的照片,都是他……可我不记得他了……” “如果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把他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