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p>
两道人影匆匆穿行在黑暗的山谷中。</p>
须臾，带路的女子抬手一指，同行的男子随她飞入一处隐秘的山洞。片刻之后，两人再次出现在星光下，却已不再匆忙，而是不急不缓御风而行。</p>
“金羽城与远在数万里之外，再有两日便可抵达妖域边界。我已吩咐族中弟子毁去了银屏山的传送阵，不必担心有人追来。”</p>
“嗯！”</p>
“咦，缘何闷闷不乐？”</p>
“多年未归，我是担心妖域有变。”</p>
“嘻嘻，我以为是同道之情让你难以释怀。”</p>
“唉……”</p>
不知不觉间，残夜已尽，一轮旭日升起，霞光映红了群山。</p>
两人放缓了去势，飘然落在一处峰顶之上。</p>
就此回望，天地生辉。</p>
于野与辛九已恢复了真容，却一个眼光深沉，神色郁郁，一个腮边含笑，眉目欣然。</p>
正如所说，燕州道友的背叛，使得于野难以释怀。虽然一切均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他还是走了一趟岷山。他不愿知道他底细的华岳、等人投靠魔域，以免为狄栾所用，使得曾经的老友变成死敌。他以为真心相待，便可换来同道之情。结果那帮道友的眼里只有利害冲突，而全无道德仁义。</p>
同道，乃志同道合者。既然志不同道不合，又何妨分道扬镳呢。</p>
“你离开妖域，已有几年？”</p>
“三十余载。”</p>
“而你离开凡域，又有几个春秋呢？”</p>
苍翠峰巅，两人并肩而立，看着天边的日出，彼此眼中的景色各有不同。</p>
“一百多年……”</p>
“你说过，已回不了家。岂非是说，那道幽冥之门已不复存在？”</p>
“你也知道幽冥之门？”</p>
“先祖收留的落难修士，也是来自凡域。当年丢失的功法，却再也找寻不见！”</p>
于野回头一瞥。</p>
身旁的辛九笼罩在朝辉之下，小脸罩着霞光，精致的容颜更添几分秀美，不过她的双眸却透着浓浓的失落之色。</p>
“狄栾既然懂得天魔禁与七煞剑诀，莫非也得到了那篇功法。如若不然，他如何成就魔域至尊？”</p>
“狄栾应该没有得到《天罡经》，否则他兼修道、魔、妖之所长，早已成就合道，乃至大乘的境界！”</p>
炼虚之上，便是合体境界，足以成为一方至尊，然后便是合道、大乘。目前仅有仙尊修至合道境界，修至大乘者则是存在于传说之中。</p>
“《天罡经》，如此神奇？”</p>
“据族中长辈所说，《天罡经》来自一上古废墟的石碑，随同石碑问世还有一尊石塔，便是九冥塔，当时为一位中年修士所发现，却遭到各方修士的追杀，是先祖救了他，并将他连同宝物带到千云峰，谁想他毁了石碑而逃匿无踪。幸亏先祖记得几段功法口诀，为此获益匪浅，可见那篇功法的不凡之处……”</p>
辛九所叙述的往事，也是传闻，真相如何，她未必清楚。所谓神机子窃取功法一说，或许另有隐情。</p>
而《天罡经》，就在他于野的识海之中。一篇功法而已，竟然牵扯到数百年前的恩恩怨怨。</p>
于野低头忖思，翻手拿出一枚空白玉简，凝神片刻，他将玉简递给辛九。</p>
“《天罡经》？”</p>
玉简录着一篇功法，正是《天罡经》，而辛九并无错愕、或惊喜，竟微微含笑。</p>
于野皱了皱眉头，道：“你已得偿所愿！”</p>
“你来自凡域的燕州，擅长魔修与七煞剑诀，懂得兼修之术，必然修炼过《天罡经》，而你却矢口否认，我也从未强求，又何谈得偿所愿？”</p>
辛九收起玉简，轻声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缘分如是，你说呢？”</p>
于野转过身去。</p>
辛九看着他的背影，又道：“当年先祖收留的那位修士如何称呼，你莫非是他的传人？”</p>
“我与他虽有渊源，却素未谋面，他已不在人世，不提也罢！”</p>
于野不愿提起神机子的名讳。</p>
缘分也好，用心良苦也罢，既然功法与辛追有关，不妨交还给他的后人，也算是了结一段往事。</p>
“哥，动身吧！”</p>
辛九闪身飞上半空，风儿般的轻盈，回眸一笑，道：“你是我的兄弟，我当陪你前往妖域！”</p>
她心愿得逞，没有告辞离去，反而一如既往的洒脱，并且话语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情。</p>
于野眉梢一展，飞身而起……</p>
又是一个清晨。</p>
两道人影远处的山野中飞来。</p>
借助辛家藏于各地的传送阵，顺利穿过魔域。再去千里，便是魔域的边界。</p>
许是放下心结，于野的脸色开朗许多，而辛九得到了《天罡经》，达成了辛家与他本人一桩夙愿，一路之上本性尽显、嬉笑不断。两人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欢脱灵动，倒也性情互补。又均为狄栾魔尊的仇敌，且知根知底，再无猜忌，双方的相处渐趋融洽。</p>
片刻之后，天地气机变化。</p>
辛九左右张望，提醒道：“哥，妖域到了！”</p>
起初乔装兄妹，无非是掩人耳目，却被她拿来说笑，渐渐觉着有趣，便将兄妹的称呼挂在嘴边，于野拒绝了几次，索性听之任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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