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来之食？”</p>
汉子微微错愕，忽然怒气顿消，大笑道：“哈哈，你一个乞食者，竟不食嗟来之食，倒有几分人族的臭脾气，罢了！”</p>
他“砰”的丢下陶盆，道：“你帮我装卸大车，我管你一顿肉骨头！”</p>
这回轮到于野意外，道：“何来大车，装卸何物……？”</p>
而他疑惑的不止于此。</p>
人族？</p>
莫非还有仙族？</p>
“哈哈，稍待片刻！”</p>
汉子虽然性情暴躁，却颇为豪爽，伸手一指，不容置疑道：“先啃两块骨头垫垫肚子，以免干活没有力气，瞧你瘦弱的样子，怕不是饥饿了许久！”</p>
于野认为他并不瘦弱，而看着高出一头、粗壮一圈的汉子，他只能甘拜下风。他走到石桌旁，抓起肉骨头啃了起来。石桌上扔着一把剔骨刀，很是锋利的样子。</p>
汉子见他狼吞虎咽，担心道：“小子，若敢耍奸使诈，老子也将你扒皮烹食！”</p>
于野正在啃着骨头，脸色微变。</p>
几个月来，一直以野果裹腹，难得遇到肉食，自然垂涎不已。而手中的肉骨头虽然烹煮熟透，却似乎有些古怪。</p>
他忽然想起什么，急忙丢了骨头，“哇”的一声，转身张嘴呕吐。</p>
“吃撑了？”</p>
汉子不以为然道：“莫急，灶上还有……”</p>
于野摆了摆手，就势坐在石凳上，大口喘着粗气，余悸未消的样子。</p>
“哈哈！”</p>
汉子懒得多想，笑道：“赶巧货栈的伙计不在，你与我奎牛帮衬两日，少不了你的几根肉骨头，却不知你从何方乞讨至此，怎么称呼呢？”</p>
奎牛？</p>
并非野兽，而是人名。</p>
而此处竟是货栈，奎牛便是货栈的掌柜。</p>
于野念头急转，起身道：“本人于野，来自……双妖谷……”</p>
他不知道栖身之地的名称，而山谷的水塘里埋葬着二妖，姑且称为双妖谷，以此祭奠他的两头六翅金螈。</p>
“什么双妖谷，没听说过。”</p>
奎牛摇了摇头，又满不在乎道：“诸如此类的地名，在妖域不知凡几，老子记得你叫于野便成，哈哈！”</p>
妖域？</p>
于野暗暗诧异。</p>
此地不是仙域吗，怎会又成了妖域？</p>
“沓沓……”</p>
忽然一阵蹄响，并伴随着车轮的滚动声，峡谷中驶来一架马车。而拉车的不是马，而是四头长着犄角的鹿，却显得极为高大健壮。大车倒是两个轮子，未见怪异之处。驾车之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留着胡须，头戴斗笠，敞着胸膛，略显精瘦，腰间插着一把带鞘的长刀。随着他扯动缰绳，大车停在货栈的门前。此人就势跳下身来，催促道——</p>
“奎掌柜，让你的伙计装车！”</p>
“哈哈，庚二你个夯货，催命呢！”</p>
奎牛与赶车的汉子打着招呼，又冲着于野摆了摆手。</p>
于野稍作迟疑，抬脚走入院子，见地上的兽皮、兽骨、药材等物已裹扎妥当，他一手抄起一捆转身返回，三步并作两步，“砰、砰”扔上大车，遂又冲入院子。</p>
“咦，这伙计面生，力气倒是不小！”</p>
“哈哈，老子刚找的伙计！”</p>
赶车的汉子叫庚二，与奎牛坐在棚下歇息，顺手抓起一根肉骨头啃了几口，抱怨道：“哎呀，此去黑风城路途遥远，途中又有山妖横行，来回一趟委实不易……”</p>
“哪有什么山妖，不过是修炼妖法的人族罢了！”</p>
“这个……我养的四头马鹿所耗不菲……”</p>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p>
“我想添一分抽成，不知……”</p>
“哼哼，依你便是！”</p>
“哎呀，多谢掌柜！”</p>
“掌柜大哥……”</p>
两人正在说话，于野喊了一声。</p>
他所在的院子里空空荡荡，地上的货物已被他尽数搬到了大车上。</p>
庚二不再耽搁，查点了货物，又拿出绳索稍作捆扎，与奎掌柜举手告辞，便赶着大车匆匆远去。</p>
奎牛仍在打量着于野，乐道：“哈哈，力气够大，手脚也够麻利啊！”</p>
他又抬手一挥，爽快道：“灶上的肉骨头，赏你了！”</p>
于野摇了摇头，伸手指向石桌上的剔骨尖刀。</p>
“掌柜大哥，那把刀能否送我？”</p>
他急需一把刀，不是为了防身、或剔骨，而是用来捕杀野物。</p>
“不成！”</p>
奎牛断然拒绝，道：“一把刀价值数十金，除非你当上十年的伙计，或者以兽皮、兽骨、药材来换，否则你小子休想占老子的便宜！”</p>
“告辞！”</p>
“咦，我已收下你这个伙计，缘何要走？”</p>
“回家一趟，明日返回！”</p>
于野拱了拱手，告辞离去。</p>
奎牛看着他的背影，好奇道：“那小子既然有家，为何四处乞讨？而百里方圆之内，也未听说过双妖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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