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四百一十三章 冥冥之意

夜色下。</p>

两道人影在山间穿行。</p>

带路之人,叫卞辛,百草堂弟子,据说是专职看守天机峰。</p>

随后而行者,乃是乔装易容的于野。他自称郑复,来自临沃。而他为何要去千机峰,纯属意外巧合。</p>

当年在蕲州南屿城的金蟾矶,曾经找到两具海外修士的遗骸与几件遗物。遗物中有枚图简,标注着几个地名,便是千机峰与九重山、百草堂。之后四处奔波,渐渐忘记此事。哪怕是成为天机门弟子,并且来到天柱山,也未曾留意千机峰与百草堂的存在,那枚图简便也被他彻底忘得干干净净。</p>

此次重返天柱山,看似冒险之举,他却不以为然。曾为天机门弟子,又有狐面百变的易容术,他相信能够来去自如。谁想他并不熟悉后山的路径,乱走乱撞之时,遇到一位炼气弟子,意外听到千机峰这个地名。当时他念头一闪,即刻想起了身上的图简,于是吩咐对方带路,趁机询问相关的讯息。</p>

从卞辛口中得知,千机峰乃是一处囚禁之地,用来关押触犯门规的弟子,倒是与玄黄山的摩崖洞相仿。所不同的是半山腰有个百草堂,应为种植灵药,或炼丹的所在,却又担负着看守天机峰的职责。</p>

“据说这层叠的大山,便是九重山之名的由来,却位于后山,知者甚少……”</p>

循着山径走了一炷香的时辰,抵达一处山岗之上。左右看去,群山错落,险峰叠嶂,仿佛千重万重而气势非凡。就此往前,一道孤峰耸立,应该便是卞辛所说的千机峰。回望来路,后山的山门已远在十余里之外。</p>

“郑前辈,那便是千机峰的百草堂,想必我师父等待焦急,又要发火了!”</p>

“你师父……哦,快快带路!”</p>

又冒出来一个师父,于野不便多问,催促卞辛带路,却暗暗狐疑不已。</p>

再去里,抵达孤峰脚下,循着盘山石梯而上,两三百丈处的半山腰出现一片山崖,有古树掩映,还有篱笆环绕的院子与药圃。院子的左手旁,乃是一条上山的石梯,却被大石封堵,并笼罩着层层禁制。就此抬头仰望,一截百丈山峰直插天穹。</p>

于野跟着卞辛踏入院子,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小院与药圃以及山崖连为一体,种满了奇花异草。院子的尽头,是个洞口,刻着百草堂三个字。</p>

“师父,弟子回来了!”</p>

“下山去拿几坛酒而已,竟耗去大半个时辰,哼!”</p>

“恰逢客人来访,故而有所耽搁!”</p>

卞辛走入山洞,翻手拿出十余坛酒,笑着分说道:“我托外门师兄买的酒,足够您老人家享用一段时日,这位便是来访的客人,驻守临沃门户的郑前辈……”</p>

山洞内倒也宽敞,有明珠照亮,摆满了坛坛罐罐,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当间的褥子上,坐着一位老者,须发斑白,满脸皱纹,却两眼空洞。</p>

瞎子?</p>

老者双眼虽瞎,修为尚在,竟是一位金丹三层的高手。他瞪着空洞的双眼冲着客人稍稍打量,伸出瘦骨嶙峋的双手,带着嘶哑的嗓音道:“拿来吧!”</p>

于野站在山洞内,看着怪异的老者与年轻的弟子,念头一阵急转,依然弄不清原委,他无奈道:“道友所需何物,不妨明说!”</p>

“卞辛?”</p>

老者的脸色一沉。</p>

卞辛回头看向于野,意外道:“我师父曾为天玑堂炼丹高人,常有仙门同道慕名而来,以天材地宝换取丹药,我误以为……”</p>

明白了!</p>

卞辛托人买酒,下山取酒之时,见于野在后山徘徊,以为他是拜访师父的客人。于野则是将错就错,一路跟了过来,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p>

“焉敢欺我师徒,滚出去——”</p>

老者已是勃然大怒,张口吐出一道剑光。</p>

卞辛吓得转身便跑。</p>

“困——”</p>

于野叱呵一声,双袖挥舞。</p>

老者的剑光出口刹那,连人带剑僵在原地。</p>

卞辛尚未逃出洞口,离地倒卷而回,瞬间被一只手掌抓住脑袋,当场昏死了过去。</p>

“放开卞辛……”</p>

禁制余威殆尽,又是重重禁制封住整个洞穴。老者嘶吼了一声,飞剑坠地。他再次僵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瞪着空洞的双眼,难以置信道:“元婴前辈……你是何人……”</p>

于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抓住卞辛的脑袋,似乎有些无奈,道:“我不愿伤人,奈何你师徒找死!”</p>

“你杀我便是,放了卞辛!”</p>

老者知道遇上元婴前辈,已放弃挣扎,却又焦急万分,道:“裘某仅有这么一位弟子,他尚且年轻,不该死啊,裘某宁愿以命换命,恳求前辈放他一条活路!”</p>

“如实回我几句话!”</p>

“你答应放了卞辛!”</p>

“哼!”</p>

于野抓着的卞辛与他身高相仿,四肢拖在地上,兀自昏死不醒,被他猛然拎起来。</p>

老者忙道:“且慢,有话请问——”</p>

“天机门为何灭了飞云峰?”</p>

“这……”</p>

“不说也罢!”</p>

</p>

“裘某形同废人,常年孤守天机峰,对于仙门事务一无所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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