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癝冬斟酌做说话：“梦里，你妈妈跟你外婆姓，然后你跟你妈妈姓？” “是啊，我外婆叫林翠珍，舅舅叫冯怀序。你知道初夏的别称叫什么吗？就是怀序。我的名字是跟着舅舅取的，我也是舅舅唯一的孩子。” 宋癝冬蹙眉，怎么会是舅舅唯一的孩子？ 不是唯一的外甥女吗？ “我舅舅很厉害的，他不但聪明博学，还会打篮球，会弹吉他还是很厉害的赛车手。” 林初夏慢慢陷入回忆，“爸爸妈妈离婚后就把我丢给了外婆，我从小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 “那时候舅舅在海城大学读书，他长得帅，学习又好，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舅舅有个青梅竹马长大的恋人，我叫她小桃姐姐，因为她喜欢吃桃子，也因为她名字里有个桃。” 长久的沉默，林初夏的目光落在虚空，不知道她在看谁，或者是什么都没看。 宋癝冬心中有些慌，忙问道：“后来呢？” “后来小桃姐姐出事了，舅舅就一个人了。舅舅说没有小桃，他不会再爱人了。刚好那时候爸爸妈妈离婚，我被送到外公外婆家。舅舅一辈子没结婚，我就成了舅舅的孩子。” “所以你跟着舅舅姓林？不对呀。”宋癝冬喃喃出声，“你成了舅舅的孩子不应该姓冯吗？” 父母离婚，舅舅不婚，把外甥女记在名下，说是唯一的孩子也没错。 “我姓林也是舅舅的孩子呀。” 林初夏笑，“外公和舅舅说，姓林的才是家里的宝贝，所以外婆姓林，妈妈姓林，我也姓林。” “那你妈妈叫什么？” 林初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宋癝冬，慢慢吐出两个字：“林媛，小明叫缓缓。” “妈妈83年出生，那年安康特大洪水，外公去安康支援的期间外婆生了我妈妈。就给妈妈取了乳名缓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外公回来后，给妈妈取名林媛，因为媛和缓很像，外公希望妈妈有美玉一般的德行品质。” 八三年！ 宋癝冬心中说不出的惊涛骇浪，现在是八九年，他的夏夏已经十九岁了。 而她梦里的妈妈现在才六七岁。 这是梦吗？ “宋癝冬，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梦里我的妈妈舅舅还没有我现在大？” “嗯。”宋癝冬点头。 “我也觉得奇怪，可这个梦就像真的一样，我也不知道我是梦里的林初夏，还是现在的我是在梦里。” “夏夏。” 宋癝冬单膝落地，半跪在林初夏的面前，柔声道，“别想了好不好，那就是梦，梦醒了就醒了，我们不能一直在梦里生活。我带你回酒店好好睡一觉，好吗？” 看着满脸担忧的宋癝冬，林初夏轻轻地点点头：“好。” 宋癝冬很细心，在来的前一天就托人找了个酒店订了两个房间。 他也想和媳妇睡一个房间，不过媳妇年龄还不够，他们还没领结婚证呢！ 八九年的海城，就像老照片上了色彩，变得色彩斑斓起来。 酒店的房间有卫浴，有电视，有电话，有吹风机…… 林初夏一个住，在现在属实有些奢侈了。 在外面吃了晚饭，两人就回了酒店房间。 林初夏今天又是坐车，回酒店放下东西没收拾就出去走了大半天，回到房间洗了澡吹了头发就睡觉了。 反而是宋癝冬，在对面的房间翻来覆去到半夜都没睡着。 他总觉得媳妇说的话是真的，不是梦。 会不会是媳妇太想她的亲生父母了，所以才有这么荒唐的梦呢？ 林初夏没和宋癝冬说过林卫东说的事情真相，宋癝冬一直也没问。 他觉得林初夏要是想说，他不问媳妇也会说，要是媳妇不想说，他问了就属实有些多余。 宋癝冬睡不着，就开始复盘。 今天媳妇去过的小洋楼，还有医院两个学校。 她去找的这两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他老丈人和丈母娘工作的地方。 也不知道媳妇怎么就知道他们住在哪的，直接坐了个车，说了个地方，师傅拉到把他们往街上一放，他媳妇问都不问就找过去了。 小楼是这样，医院，两个学校也是这样。 宋癝冬怀疑，他媳妇之前来过海城，找过她父母。 不然，她不会这么熟悉。 什么时候他媳妇来的海城的？ 宋癝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媳妇知道自己父母是知青，还是他猜测的。 后来林卫东来说了媳妇的身世，那是考试的前一天，他还怪林卫东来的不是时候。 考试前一天知道，到现在他都在家，媳妇也没离开过家。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海城，知道的这些地址？ 不会真的是梦里吧？ 宋癝冬翻来覆去的想，也想不明白。 一看，东方都发白了，算了不想了，睡吧，今天还不知道媳妇要去哪呢。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媳妇就说明天我们去海城。 宋癝冬二话没说，和林初夏两个收拾几件衣服，揣了钱就来海城。 他问都没问林初夏一句，这么早又没开学，我们去海城做什么？ 媳妇说去海城，他就跟着来了。反正他现在有时间，能多陪陪媳妇，两个人就当出来玩了。 谁家媳妇有他媳妇厉害，能考上大学，还能考个全省第一。 宋癝冬睡的迟，起的也迟。 林初夏昨天跑了一天，起来的更迟。 两个人差不多快十点才起床，洗漱过后溜溜达达出来，差不多都快到中饭点了。 找个地方早饭中饭一顿给吃了，吃饱了，继续逛。 宋癝冬走在林初夏左侧，路边有树荫，不算太热，慢慢走出汗还不算多。 “媳妇，我们现在去哪？” 林初夏抬头，嫩白的小脸上带着潮红：“去找我这个身体的亲爸妈。” 宋癝冬心中一动，果然，被他猜到了，媳妇这么早来海城，还是想找她亲爸妈的。 昨天应该就是在找她的亲生父母，不过真傻孩子想父母想的傻了，都癔症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不知道。” 林初夏微微仰头，让路过的风从脖子边吹过，她将林卫东说的消息详细和宋癝冬说了一遍。 “我想当初知青回城，应该是由劳动局安排工作的吧，我们去劳动局问问。” 她没和宋癝冬说的是，她找亲生父母不是要为了相认。 而是，她不想放过王爱华。 不是想给自己儿子找个好人家过好日子嘛，她就把真相戳破。 但凡有点脑子和血性的人，也不会养着仇人的孩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