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宋凛冬出了新房，给小媳妇去端饭菜。 厨房锅灶忙碌，大锅里蒸着米饭，小锅炒着菜。 宋志刚的媳妇李梅正和堂嫂两个人忙着炒菜，一张俏脸忙得红扑扑的，却是满脸笑容，比她嫁人的时候都高兴。 烧火的是宋志刚奶奶，宋凛冬的大奶奶。 宋志刚的爷爷和宋癝冬的爷爷是亲兄弟，后来宋癝冬爷奶早死，宋癝冬亲爸虽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要没大奶奶大爷爷照顾着，早饿死了，哪有他们兄弟俩的事情。 宋癝冬对自己这个大奶奶，那是真孝顺，不比宋志刚宋志强这两个亲孙子差。 “冬子，给你媳妇多夹点肉。” 大奶奶听说宋凛冬是给新娘子端饭菜上楼，立刻笑眯了眼，“你媳妇太瘦了，得养胖一点。” 这年代，老人都喜欢养得有肉的媳妇儿。林初夏偏瘦的模样，并不符合现在大部分人的审美。 宋凛冬笑着应和：“哎，知道了大奶。等会您也上桌，我和志刚说过啦，堂屋给您留着位呢。” “我不坐，我坐啥位，都是家里人，在哪吃不一样。”宋大奶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高兴的很。 坐不坐席不重要，冬子这孩子敬重她，才让她更欢喜。 宋癝冬满脸的笑：“不坐可不行，到时候我还得给您老人家敬酒呢。” “快忙去吧，你这孩子，和大奶客气啥。” “行，那我忙了。” 宋癝冬拿了碗用水冲干净，就看见宋志冬急匆匆跑进来：“哥，要做什么，我来，我来。” “不用。” 宋癝冬避开宋志冬的手，低头继续装饭，“你嫂子饿了，我给她弄点吃的。” “哦。” 听说给新嫂子弄吃的，宋志冬收回了手，喃喃道，“那我，那我去外面帮忙去。” 宋癝冬没爸没妈，就一个兄弟宋志冬还比他早成了亲。 一早接亲的车去林家庄娶亲，家里帮忙操持的是宋志刚和宋志冬兄弟俩，宋志刚和宋凛冬是堂兄弟，给宋凛冬介绍媳妇的宋二姑是他亲姑。 在外面跑的几个兄弟，只有宋志刚结婚生子，其余几个都是单身小伙子。 所以，这次去带新娘子，就留下了宋志刚和宋志冬兄弟堂兄弟几个在家里操持。 听宋志冬说出去，宋癝冬没在意地嗯了一声。 一旁炒菜的李梅却扭头问了一声：“二冬，你媳妇呢？今天怎么到现在没看见她，马上吃饭了，你回去喊一声，再忙饭也得吃不是。” 听堂嫂问起媳妇刘红梅，宋志冬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吞吞吐吐，半天才哼唧出来几个字：“她在，在厂里上班，今天没，没请到假。” 宋志冬不会撒谎，却也不能直接说媳妇不高兴，两口子吵架了，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没请到假。 宋癝冬抬头，目光极淡地在宋志冬脸上一扫，宋志冬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好似被冻结了一般。 大哥是知道刘红梅生气没请假的事情了吗？ 宋志冬不敢想，只能老实地低着头。不管怎么样，这事是刘红梅不对，不能因为置气，连大哥大嫂的婚礼都不来。 “哥。” 宋志冬还想解释，宋癝冬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去忙吧，晚上记得带点菜回去。你媳妇上夜班，也怪累的。” “哦，那我去了。” 宋志冬有些垂头丧气，他觉得自己真没用，大哥那么好，自己却连媳妇都管不住。 宋凛冬亲自动手，按自己的食量减半，盛了一大碗白米饭，又盛了一大碗鸡肉。 白米饭上面盖着几块大肉，还浇了半勺子肉汤。 李梅特意挑得两个鸡腿，几块胸脯肉，肉块里原本还有土豆块，都被她挑了出来。 “够吗，还有鱼，鸭汤，我现在去拿。” 林初夏见宋凛冬要出去的样子，忙道：“够了，够了，我吃不完。” “吃不完放着，等会我来收拾。”宋凛冬看着灯下的林初夏，只觉得满心欢喜，这媳妇算长在他心坎坎上了。 他这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占了大便宜。 “吃完了你先睡，今晚没人会来闹洞房。我等会下去陪客，可能要喝点酒。” 没人闹洞房？ 还有这么好的事！ 林初夏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忙殷勤地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宋凛冬：“那你先吃点垫垫吧，空肚子不能喝酒，会醉。” 宋凛冬笑着撩了一下她耳边垂下的碎发：“我喝酒有数，不会耽误晚上洞房的。” 这人！ 林初夏已经无语了，她又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想到待会要做的事情，林初夏整个就像煮熟的大虾一般，忍不住卷了卷脚指头。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这也是她愿意出嫁的原因。 美貌唯有单出是死局。 嫁人，何尝不是林初夏为了寻求庇佑的一种方式。 答应嫁人，她不会无知地觉得，宋癝冬会是个正人君子，坐怀不乱能放过她的那种。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期盼，希望晚上能顺利一点。 她可是个新手，也不知道宋癝冬懂不懂。 如果他懂，她可能就要少受点罪。可他真要懂，林初夏心里又觉得膈应。 等到宋凛冬下出去，林初夏才在桌子前坐下，看着蓝边大碗里满满一碗白米饭，和桌子上的菜，心中暗暗咂舌。 如果她不在林家生活过二十多天，看见这白米饭也许并不会惊讶。 可林家吃的是什么，早上玉米面山芋稀饭，中午是豆饭，豆子比米还要多，到了晚上又是玉米面山芋稀饭。 不是农忙的时候，连饼子都很少吃到，早晚光喝清汤寡水的稀饭。 菜就是腌菜捞出来洗洗切碎就算一天的菜，炒都舍不得炒，怕费油，盐罐子里的盐久不用，都结成了团。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这么穷，谁叫林家三个孩子都读书，林初秋又是超生罚了款的呢！ 她没想到到宋家办事竟然吃的白米饭，有肉还有鸡汤。 林初夏不会觉得宋凛冬家伙食这么好，是因为今天办酒席。 她家今天也办酒席，也买了肉，王爱华还狠心杀了家里的两只鸡。肉一半做了萝卜丸子，一半和白菜粉条一起烧，切的薄如蝉翼，一碗也没几块。 鸡块剁得也小，两只得摆上六七桌席，不小就怕有人都吃不到肉。米饭是煮了，可王爱华还是在里面掺了豆子。 要是像宋家这般大鱼大肉，白米饭给客人吃，那不得把王爱华心疼的几天吃不下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