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茶消得泼墨香,只道当时是寻常。</p>
那年风轻铃动,少年拾得路边小花,笑着赠与和他腰一般高的小姑娘。</p>
“蓁蓁。”</p>
少年温柔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仿若在此刻与耳边压低颤抖的声音重叠。</p>
“蓁蓁。”</p>
叶蓁蓁垂着眼眸,她一言未发,最终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沈吟知,随后手中的纸,被她三两下撕碎。</p>
“好,我送给你。”</p>
叶蓁蓁手腕一动,被撕碎成几片的供词散落一地。</p>
“太子哥哥,正如你所说,旁人或许比你要低劣千百倍,我也从未批判过他们,今日,我对你也会是如此。”</p>
“从今往后,你与他们,再无区别。”</p>
叶蓁蓁的神情并看不出有多伤心,她说的平淡,好似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p>
望着她转身的背影,沈吟知终究还是没忍住,向前迈了一步:“蓁……”</p>
但后面那个字,沈吟知又硬生生咽了回去。</p>
宁帝二十七年时,他曾遭人暗算,受伤倒在山上,血腥气浓,山上谁敢保证没有野兽,迷茫之时,他却恍然觉得听到了熟悉的声音。</p>
最后那支防身的箭,被他用来做那最后的孤注一掷。</p>
万幸,他没听错。</p>
他问叶蓁蓁为什么会来,她说她在心里听到他喊她的声音了,所以她来了。</p>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听不见了。</p>
“太子哥哥,当太子真的是天下第一得意事吗?”</p>
小姑娘天真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沈吟知缓缓蹲下身子,纤长的指尖一点点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屑。</p>
“不得意呀。”</p>
当太子,从来都不是天下第一得意事。</p>
而此刻东宫之外,叶蓁蓁淡然着一张脸翻身上马,她的神情冷淡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一如往昔般回家。</p>
快马掠过时,她的长发被风卷起,打在脸上也迷了眼睛,一滴泪悄然落下,稍纵即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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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p>
盛京城中的风云依旧,几乎每一天都在变,有人爬的更高,就一定会有人跌的更惨。</p>
这些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却足以让盛京城的格局千变万化。</p>
沈吟知对外仿佛还是那个贤德的太子,温和,有礼,但与从前不同的是,他进的越来越快。</p>
朝局之上,一心拥护他的人不在少数,甚至远超前几年,众皇子还没有封王的时候。</p>
而前两日,北国宁安公主的婚事刚刚收尾,迎娶的皇子,是年纪最长的大皇子,沈润。</p>
任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娶公主这个苦差竟会落到沈润的头上,明明从一开始所有人都知道,宁帝原本属意的对象,是沈厌。</p>
不过事已至此,成王败寇,一个娶了异族公主的皇子,是绝无可能登上皇位的。</p>
从沈润处四散而去的下属和党羽,纷纷摒弃了这位再无出头之日的主上,至于到底四散何处,无人得知。</p>
沈润失意,再无心朝政,早已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军功累累的镇北王——沈厌。</p>
沈既清高自持,不屑拉拢党羽,更想告诉所有人,他从来都无心皇位,所以纵然他贤明在外,但于朝局势力上,他远远逊色于其他人。 沈荡背靠贵妃,谋算许久,是沈吟知最大的政敌,而沈厌虽说是后起之秀,但他手中有兵权,心机多厚旁人也无从得知,所以也不可小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