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似乎很执着于这件事，几乎每一次见了叶蓁蓁都要提起。 叶蓁蓁有些尴尬，她微微垂头，想着沈厌都要走了，这一去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更不知前路如何，平安与否。</p>
她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p>
“小梨听上去太过随便，我不喜欢你的名字，所以一直觉得唤你三殿下比较好。”</p>
沈厌睫毛微垂，也不知是听进去没有，半晌，他才从车窗伸出了一只手。</p>
他递给了叶蓁蓁一串红豆。</p>
“小梨便很好，我很喜欢，比起厌之，三殿下，我更喜欢小梨，我已及冠，只可惜我并没有字，若是有，你便可以唤我的字了。”</p>
男子的字，大多都是由长辈起，若是愿意，也可以自己取，只可惜，沈厌腹中无诗书，更无长辈为他取。</p>
“那……”</p>
叶蓁蓁试探性的询问：“你若不觉得冒犯，我可以帮你一起想个字。”</p>
沈厌蜷起手指，收回了手：“好。”</p>
叶蓁蓁并非满腹诗书，出口成章之人，但此刻对于沈厌，她却在心中突然想到了一句话。</p>
“知何，你觉得可好？”</p>
沈厌唇角微微勾起，他先是点头，随后才出声询问：“何解？”</p>
叶蓁蓁也朝他短暂笑了一瞬：“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p>
有时候顺应自然，便很好。</p>
沈厌从小到大，并未有先生专门教过他诗书和圣贤道，他即便再勉力的去学，也不过堪堪能识字罢了。</p>
他不懂叶蓁蓁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有问。</p>
“好。”</p>
他最后看了叶蓁蓁一眼，神情也在此刻透露出些许不甘：“若我有机会能回来，纵舍天下，必报恩情。”</p>
他说的恩，叶蓁蓁其实已经不记得了。</p>
或许是因为他过的太苦，所以随手之举，他也会觉得是值得报答的恩遇。</p>
“无需报恩，平安便好。”</p>
不远处，叶时安已经开始喊她了，叶蓁蓁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所以她朝着沈厌挥了挥手。</p>
“那三殿下，再见了。”</p>
叶蓁蓁虽然说着再见，可她也知道，北域已成圈禁沈厌的封地，他这一生，除了老死北境，便是战死沙场，大抵不会再有其他交集了。</p>
除了惋惜，她别无他法。</p>
“叶蓁蓁。”</p>
沈厌突然探出头唤了她一声，叶蓁蓁闻声回头，有些疑惑的歪头：“怎么了？”</p>
沈厌抿唇，忽又沉默了，片刻后，他垂头叹了口气，继而又放下了车帘。</p>
马车开始缓缓向前挪动，沈厌坐在车内，却突然觉得有些恨。</p>
恨他目不识丁，恨他有口难言，恨他出身卑贱，恨天下弃他，恨这个时候，他连一句能说的话都没有。</p>
但沈厌也知道，离开了盛京城，便是广袤天地，而总有一天，他要这天下，听他所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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