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浑身豁口的肥胖男子。</p>
殷红的鲜血正缓缓从他身上那宛若凌迟一般的伤口处流出。</p>
但他本人似乎涣然不觉，只是木讷的瞪着药铺的两人。</p>
“我觉得他是要止血的草药，快快给他打包带走吧，”林桔小声开口。</p>
可得到的是囡囡的皱眉：“他没有病，不需要开药的。”</p>
似乎怕林桔误会，她又补充了一句：“乱用药是有后果的。”</p>
林桔指了指男子身上一刀刀片开的伤口，他几乎要吐血了。</p>
如果这都叫没病，那他们两个全须全尾的是不是无漏金身？</p>
而那筛子一样的男子开口了，露出里面空空如也的溃烂口腔：</p>
“帮我……舌头……”</p>
闻言，囡囡更愕然：“你今天去了肉铺，还沾上了屠夫的血？”</p>
林桔点头，想起那被自己打成猪头的屠夫。没有想到报应来的那么快。</p>
“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办，给他一条舌头？”</p>
“我要你的舌头……”</p>
男子浑浑噩噩的眼神在听到“舌头”后瞬间凝视着林桔，像是下一刻就要撬开他的嘴。</p>
把舌头扒出来一样。</p>
听到这大言不惭的话语，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林桔都忍不住了。</p>
他翻出雪亮小刀，笑吟吟的回复：“不就是一条舌头吗？我林某人就学一回佛祖，来个割肉喂鹰！”</p>
紧接着，他将小刀伸进喉咙，对着舌根用力一割。</p>
在囡囡快绷不住的表情中。</p>
一条肥大多汁的舌头泛着白光，颤巍巍落到柜台，像水一样荡漾，飞溅起血水。</p>
在林桔极快的刀工下，那肥厚的舌头被精确无误的切成透明薄片。</p>
然后他手掌轻轻一拢，薄如蝉翼的猪舌在高温下迅速失去水分，翻卷朝外，犹如梅花。</p>
肉味扑面，让在场的另外两位客人难以移开目光。</p>
“梅花猪舌。</p>
客官，还请趁热吃。”</p>
林桔狞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眼前的肥硕男子，像是打量着猪圈里的肉猪。</p>
恶意满满。</p>
惶恐，让本来迷糊的豚妖找回了理智，眼神甚至变得清明。</p>
它哼哧哼哧几句，忍不住喘息起来，体若筛糠。</p>
那少年刚刚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幼年时对上那满脸横肉，一把屠刀就能决定他生死的老主人。</p>
纵使成了精，学了术，又被困在这里多年。内心还总是对这一幕胆战心惊。</p>
它刚想离开，就被林桔拦住。</p>
“客官，您的宵夜。”</p>
林桔将用油纸包好的猪舌提给它，意味深长：“记得做个好人。”</p>
在豚妖离开后，窥视药铺的视线变少了，四周终于平静了一些。</p>
唉。</p>
实力不够，只能靠些小伎俩撑撑门面。</p>
“你，怎么知道它是豚妖？”</p>
“他是豚妖？”</p>
在囡囡漠然的小眼神中，林桔半真半假的解释：</p>
“不管它是什么，终归是来找茬的。</p>
只是吓吓他，打肿脸充胖子，我根本不是那豚妖的对手。”</p>
林桔用余光瞥见，囡囡将刚刚紧攥的小竹筒重新收回包裹，他又好似提醒一样轻笑：</p>
“出来混，大家都有一些不能言说的手段，就没必要刨根问底了。</p>
况且……”</p>
林桔昂起头，看了看灯笼范围之外，陡然翻涌的人头。</p>
叹气。</p>
“午夜才刚刚开始，有的是时间让我们熟悉。”</p>
回应他的是女孩那一如既往的冷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