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嘴皮子抽了抽，他身后的几个大汉也纷纷表示不满，“你这小女子，又不是我们只打了你，你还打了我们呢！我们还没说什么，你咋张口就要钱？” “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你们还有理了？” “我打你们才多大点力气？可我这手是实实在在脱臼了，就算接回去也得好一段时间修养，家里活没人干，我还得养着几个孩子，你说我能怎么办？” 听她说到养几个孩子，本静静看她演戏的顾北亭就差没把眼中的嘲讽之色实体化摆在她眼前了。 这女人还真是张口就来，她怎么好意思？ 大概是想起了之前抄顾家时的场景，这茅草院家徒四壁的，厨房米缸都见底了，房里被褥家具旧得不能再旧，床上还躺着个瘫子，还有个话也不会说的傻小子，院里这个又是个不能走路的，那小丫头又是个刚学会走路的，这么一看，还真是他们欺人太甚。 王虎想了想，实在不忍心，虽然他是做打手的，可家里也有媳妇孩子，到底是没胡汉三那么狠心，从怀里摸出几颗碎银，“我身上就这点，多的也没有，就当赔你的药钱。” 辰曦一手还拿着刀架着胡汉三，另一手脱臼了没法接，便张口对一旁默不作声看戏的少年喊道，“亭儿，收钱！” 顾北亭，“……” 喊得可真顺口。 王虎把银子递给顾北亭，后者冷着脸收下，另五个打手见老大都掏银子了，也纷纷将身上的银钱拿出来放在少年的手中，一个个还分外抱歉地向小少年道歉，“小兄弟抱歉哈！刚才没打疼你吧？” 顾北亭，“……” 见众人都掏了银子，辰曦又用刀拍了拍胡汉三的脸，“把你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 胡汉三缩了缩脖子，“我，我身上没钱……” “嗯？”辰曦眼神一凝，柴刀微动，脖颈间皮肤传来的刺痛让胡汉三又是一声鬼叫，“有，有，有，我给，我给……” 胡汉三泪流满面地将身上的银子拿出来，辰曦冷嗤一声将钱取走，随后一脚将人踹出去。 哪知胡汉三一脱离辰曦的魔爪便立刻翻脸，他连滚带爬地躲到王虎身后，面色狰狞地大吼一声，“王虎，快把那贱人给我抓起来！” 辰曦都懒得理这个蠢货，将银子抛给顾北亭，转身进了南屋。 胡汉三见王虎不动，气得双目通红，“王虎，你听到没有，我让你把那贱人给抓起来！” 王虎被吵得实在烦，怒目瞪过去，“抓谁？你与其想着抓别人，不如好好想想回头怎么跟老板交代！” “你！”胡汉三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涨得脸红脖子粗，却发不出半点声来，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一时绝望从心起。 王虎正要带着兄弟们押着胡汉三回去，被辰曦出声唤住，“等等。” 王虎看去，辰曦从南屋出来，手中拿着个破布娃娃。 她将破布娃娃扔给王虎，说道，“布娃娃里有五两银子和两只银镯子，你看看够不够还债的。” 王虎将布娃娃徒手撕开，看到了辰曦说的五两银子和两只银镯，他看了看银镯，说，“这两只镯子做工不差，换了钱，能抵八九两。” “那就好。”辰曦一笑，大有冰释前嫌的意味，“多的就当给几位大哥的医药费，刚才多有误会，对不住了。” 听她这样一说，那几个汉子瞬间不好意思起来，他们这点皮外伤根本不值一提，倒是她的手臂更严重，哪曾想她竟然还同他们道歉。 几个汉子只觉臊的慌，一个个没脸待在这儿，纷纷催促王虎赶紧走。 王虎当着众人面将那张欠条撕碎，这才同兄弟几人离开顾家。 待人走远，辰曦终于忍不住，“嗷”一声哀嚎响彻整个小院。 终于被哥哥放开眼睛的小卿儿听到辰曦的痛呼，忙跑过去抱着她的腿，满眼担心，“娘亲，你怎么了？” “没事。”辰曦不想在小姑娘面前掉面子，忍着疼，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摸她的脑袋哄道，“五哥哥刚才被那群人吓到了，你先回屋陪着五哥哥，娘亲一会儿就进来。” “娘亲真的没事吗？”小卿儿担忧的问道。 “没事，去吧！” “好吧！”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南屋。 辰曦呲牙咧嘴地吸了一口凉气，左手扶住右手臂膀，随后用力一抬，只听“咔”一声，脱臼的手臂就被她自个儿接了回去。 她疼得脸色白了一瞬，好不容易缓过来，就见顾北亭两眼若寒潭地盯着她。 辰曦摸摸脸，呆呆地问，“我没破相吧？” 顾北亭，“……”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他一直知道陈溪有个宝贝的破布娃娃，没想到里面藏了这么多银子。 “这个啊！”辰曦挠挠头，看看天，然后对上小少年冷冰冰的，探究的目光，鬼扯道，“这……是我的嫁妆！对！是我的嫁妆！” “……”顾北亭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得尤为古怪。 这女人说好听点是嫁到顾家，说难听点就是被她陈家人卖给顾家的，陈家人恨不得将她多卖几两银子，怎么可能会给她备嫁妆？还一备备十多两？骗鬼呢？ 事实上顾北亭猜测得没错，这钱并不是陈家人给陈溪准备的嫁妆，那五两银子和两只银镯是她姐姐陈露给的。 当年陈家将陈露卖给镇上乡绅家的公子做小妾，一走便是三年，后来陈露回来过一次，这些东西就是陈露就给她的，说是等她长大了，以后嫁了人，陈家人不会给她备嫁妆，这些东西便是留给她傍身的。 这样算起来，那也算是陈露给她准备的嫁妆，辰曦倒也不算撒谎。 不过自那之后，陈露再也没有回过陈家，陈溪怕银子和镯子被陈家人发现抢走，便将东西藏在了那个破布娃娃里。 那娃娃是当年陈溪母亲在她小时候给她做的，陈家人都知道，所以即便陈溪把那娃娃当宝贝护着，陈家人也没多想。 后来陈溪被卖到顾家，说的好听点，被陈家人嫁到顾家，陈家人当真没备任何嫁妆，成亲当天，陈溪甚至连身红色婚服都没有，就收拾了几件衣裳，抱着那破布娃娃被陈家人送到了顾家。 “这娃娃……”辰曦将那被撕开的娃娃捡起来，瞧着娃娃破开的肚皮皱了皱眉，露出些许苦恼，“重新缝补一下应该可以吧？” 毕竟是陈溪亡母送她的东西，虽然陈溪也死了，但她好歹占了人家的身体还花了人家的钱，这娃娃，还是留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