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概会持续两个时辰,辰曦理清前因后果,又瞧了会儿热闹便带着小卿儿离去了。 小家伙这会儿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见着辰曦带她离开,便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衣襟问道,“娘亲,你要带宝宝去哪里呀?” 小卿儿是有些害怕陈溪的,在她的印象里,娘亲脾气很差,有时候还会打她和哥哥姐姐们。 但她觉得娘亲不是坏人,因为娘亲今天早上摔下坡时还紧紧把她护在怀里的。 “啊……娘亲带你去山里玩好不好?”辰曦揉揉小姑娘的脑袋,若是她记得没错,顾家该是快要粮尽弹绝了。 “去山里做什么?”小卿儿有些怕怕地嗫嚅道,“哥哥说山里有大老虎,会吃掉宝宝的!” “噗!”辰曦笑起来,想她堂堂岚山掌门,岂会怕一只老虎? 不过如今这具身体毫无元炁,若真遇上野兽只怕的确只有被吃的份。 辰曦收了笑,颇有些无奈一叹。 “这么弱,还真是不习惯呢!” “啊?”小卿儿没听明白,娘亲在笑什么? 辰曦本是打算带着小卿儿直接上山,后来想了想还是先把小丫头送回顾家去。 虽说云翠山前阵子刚被狩猎队扫荡过应是不会出现什么大型猛兽,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带小孩子去了,不然真遇上危险,以她现在的实力自保都成问题。 辰曦拍拍小卿儿的屁股,“娘亲先送你回家。”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辰曦越走越偏,直到看到前方坐落在山脚下的一座茅草院,她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那便是顾家现在居住的地方。 辰曦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茅草屋一看就是修修补补好几遍的。 想她在岚山住着琼楼玉宇,没想到死过一次竟还吃住降级了! 这么破败的屋子,除了她当初外出任务无法选择时,她还真就没住过。 看来要想住得顺心,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辰曦眼珠子一转,笑问着怀中的小娃娃,“小卿儿,你想住大房子吗?” 小家伙愣愣地抬头,想了想,问,“是像金锁伯伯家那样的大房子吗?有好多好多房间的那种?有高高的墙和黑黑的瓦?” 金锁伯伯?辰曦想了想这人是谁,哦~好像是顾林远二弟的儿子。 陈溪的记忆里好像有些印象,这顾林远一家原是不住这里的,他们原是住在村西的砖瓦房,那里还住着他几个兄弟和继母。 顾金锁便是顾林远二弟的老来子,今年好像才刚满十五岁。 顾林远亲娘早些年病死了,他爹后来续弦娶了现在的刘氏,那刘氏给他生下了三个弟弟一个妹妹,现除了妹妹还待字闺中,其他几个弟弟都已成家多年。 他爹是在十年前上山打猎被猛兽咬死的,索幸他跟他爹学了打猎的本事,一年到头能赚不少钱,继母对他长房一家虽不亲厚,但看在钱的面上也从未多说过什么。 不过这种平静在三年前却突然被打破了。 顾林远的小儿子,也就是顾景行,他十三岁中秀才,后常年在外游学,一走便是十多年,除了定期向家里送回银钱,他几乎很少回家。 但三年前他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六个孩子,其中两个孩子更是身体残缺需要常年用药,这便引得了刘氏不满。 后来顾景行也突然倒下一病不起,成了个五感尽失的瘫子,得以人参才能续命。 顾林远肩头重担繁重,便只能频繁地进深山打猎。 两年前的一个冬天,顾林远在山里受伤一天一夜未归,后被人找回来也去了半条命,从此更是病痛缠身。 继母刘氏见长房一家老小已无用武之地,更是伤残病弱花钱若流水,便索性将长房一家分了出去。 那之后,顾林远便带着一家老小住了村尾山脚下的茅草屋。 至于陈溪,长房一家分出来后,李秀云担心小儿子和几个孩子无人照应,便想着给小儿子娶房续弦。 但她深知家中情况,想要找到一门合适的不容易,因此多方托媒人打探,后来得知陈家村有家人说只要能给五两银子的聘礼就将闺女嫁出去。 李秀云想着只要凑够聘礼,对方也不嫌弃她们家情况,便以三两现银,外加其他东拼西凑的东西凑够二两银子,将陈溪给小儿子娶了回来。 但那陈溪也不是安分过日子的,来了顾家后没干过一天活不说,甚至在得知自己被五两银子卖给一个瘫子守活寡后,几乎在顾家就没有好脸色,整天不是愁眉苦脸就是要死要活。 想到自己竟然用了这样人的身体,辰曦就忍不住惆怅,这可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怅然间,两人已到了茅草院前,辰曦一边推开破旧的篱笆门,一边回小卿儿,“跟他们那差不多吧!你想不想住?” “想!”小卿儿圆溜溜的大眼睛放着光,随后光芒又暗淡下来,可怜兮兮的,“可是我们没有大房子呀!” “以后就有了!”辰曦捏捏小卿儿的脸颊,没什么肉,这一家子大大小小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个个都瘦得皮包骨。 说话间,辰曦来到了南面的茅草屋前,这是顾家老二顾景行和孩子们的房间,陈溪嫁来后与他们住在一起。 房间不大,推门进去一眼就能望到底。 一张拼接的容纳八个人的木板床,旁边有几口被虫蛀过的木箱,那是装他们四季衣物的。 角落拉着帘子,隔出了一小块换衣的地方,那是陈溪来了之后加上的,毕竟她与顾景行的长子顾北城相差不过五岁,但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没法分房住,在房间换衣却是要避嫌的,便有了这样一块地方。 辰曦对房中摆设也就一眼带过,转而目光落在木板床上的三人身上。 从陈溪的记忆可以得知,那个躺在床中间位置的成年男人便是顾景行。 辰曦仔细看了男人的眉眼面容,剑眉浓密,眼睫如蝶翼,鼻挺薄唇,是个美人骨相,就是瘦得皮包骨,肤色也是苍白无血色,乍眼一看,像是具被吸干精血的尸体。 难怪陈溪在心中对这男人百般嫌弃,这模样,确实够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