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听了，心中没来由地一松，对王衡的观感，又好了不少。</p>
“等着！”青圭匆匆而去。</p>
“贤弟，你可真的握着，东宫的罪证？”杨钊搂着王衡的肩膀问道。</p>
“国舅你就说，敢不敢要这场富贵？”王衡反问道。</p>
“人活一世，不就图‘富贵’二字？干它！”</p>
说话间，青圭便回来了：“阿郎说了，给你俩一刻。若是有假，定按律严办！”</p>
说着，青圭手一挥，便有士卒上来，蒙着两人的眼，而后才将他们往相府中带。相府中的道路，蜿蜒曲折，王衡在心中默默数着，发现起码走了两百步，方才到头。</p>
蒙眼布被摘去。王衡定睛一看，原来已身处烟气袅袅的花厅之中，他面前，是一面映着绰绰人影的屏风。</p>
“点的竟是龙涎香，好生富贵。”杨钊在心中暗暗赞道，同时目光一偏，注意到东侧墙上的一面绛纱小窗，心中登时紧张起来，忙伸手整理仪容，而后对着纱窗一笑：听说右相府中有个“选婿窗”，每当有英俊者谒见，右相的女儿们，便会在此窗后窥视，若是中意了，便选为夫君。我要是被谁看上了，可就发财了啊！</p>
青圭行步如猫地来到屏风前，躬身道：“阿郎，人带到了。”</p>
“说。”屏风后，响起一把苍老的声音，不严厉，却自带如泰山崩于前一般的压迫感。</p>
“右相！杨钊拿住了贼人王衡……”杨钊抱着放手一搏的心态，大声嚷道。</p>
“闭嘴！”都不等李林甫开口，青圭便狠狠地瞪了杨钊一眼。</p>
立刻有侍卫上前，一脚揣在杨钊的脚弯处，原来是要将他摁倒在地。</p>
“啊！缘何拿我？”杨钊大惊，挣扎间，忽见那小窗处人影一闪，不禁大失所望：完了！丢人丢大了！</p>
“柳勣状告王琚，私下里与东宫有密信往来。你俩，在若拿不出东宫的罪证，便即刻入狱！”青圭道。</p>
“呜呜……”杨钊被两个人押倒在地，心中本就不忿，现在见青圭一下人，竟都仗着李林甫的势，居高临下地教训自己，一下子就委屈得哭了。</p>
“敢问右相，派去柳勣家的公人里，可有带着弩箭的？”王衡不慌不忙道。</p>
杨钊心中一紧，心道王衡这小子莫不是活腻了，竟敢反问右相？！</p>
“没有。”青圭答道。</p>
“也就是说，在柳勣别宅外，用弩箭攻击我和芄兰的，不是京兆府的公人！”王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芄兰是在半空中，被他们射杀的，我挨的这一箭，离心脏也不过数寸之遥。由此可见，这两人，还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卒！”</p>
“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卒！！”屏风上，一众各式云鬓的女子中，忽地多出一个高大的身形，同时还传来一声喝问，“你亲眼所见？”</p>
堂中气氛登时一凝，就连青圭也屏住了呼吸，因为哪怕是年初在办韦坚案的时候，他也未曾见李林甫如此激动过。</p>
“是，当时那两人见我中箭未死，其中一人还想补箭。但此时，京兆府的公人已经赶到。另一人就拉着他说‘拓跋本事大了，见官不走！’”</p>
杨钊脸上紧张得很，心中却暗自欢喜：好一个见官不走！这下子，李林甫不联想到东宫身上都不行了。</p>
王衡意犹未尽，又问道：“敢问右相，民间是否允许持有弩？”</p>
杨钊心道：好小子，竟是反问上瘾了！</p>
屏风后，有女子声音响起：“据《擅兴律》：私藏甲一领及弩三张，流二干里！莫说是民间，就算是十六卫及左右龙武、左右羽林四军，非有诏，亦不能持弩。”</p>
“明白了，有人豢养死士，并私藏弩箭。还于今日申时末，遣死士去柳勣宅杀人灭口。而我臂上的弩箭伤，就是铁证！”王衡肯定道。</p>
此时，堂外有苍头匆匆而来，在青圭耳边低语几句。</p>
“阿郎，查验了箭头，是军中的样式，但产地的标记，已经被人为磨掉了！”青圭满脸遗憾道。</p>
“右相，我有一计，可查出用此箭的，是何人！”王衡立刻道，“请右相容我细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