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嵋送完毒虫,要回洪炉大冶陪刍狗,寇荡挽留不下,便笑道:“好女儿,干爹给你看个西海岛上找出来的好玩意儿。” 赢孤面无表情用锁链拖出一个京都男修,男修憔悴战栗,痛哭流涕。 山嵋道:“这个人怎么了?” 长林说:“各岛之间各有交通封印,我们打下一岛,赢叔便拷问岛上掌事的京都修士,大约折磨得太狠,那些修士口不择言,说出好多秘密。” 山嵋看干摘星楼杀手的蛊师,背上散发寒气。 长林顿了顿,“这人叫王顺应干爹说吧。” 寇荡道:“跟你师娘的妹妹有关系,几十年前有个医修的女儿才貌双全,名震京都,那个买凶杀你们的上官二小姐嫉妒不过” 赢孤冷道:“师五弦失智变丑,衰竭而亡。” 蛊蝎在王顺应身上爬动,王顺应吓得求饶,和盘托出,“我只是跟上官容衣出出主意,我只是陪她玩!“ 山嵋眼珠转动起来。 她厉声怒骂:“怪不得要杀我!何世殊真是个霉星!” 山嵋怒不可遏,长林和寇荡不知道她想到什么。 她思索片刻,冰冷坏笑道:“干爹,咱们再送京都一份大礼!” 寇荡哈哈大笑:“老子喜欢!闺女还有什么鬼主意,都告诉本魔来!” 山嵋说:“那个叫师五弦的女子,还有一个母亲活着,冤有头债有主,哼” 啸隐丐市内,雄豪带体修回去,帮京都斗魔一场,战前战后什么支援回报也没有,雄豪窝火,体修对京都也有想法。 老帮主努力劝动息兰驻留啸隐丐市,息兰虽然答应,但也只当自己是盏将要烧尽的油灯,医者救不了接连意外身亡的丈夫、儿子、女儿,只等什么时候烧完自己这根蜡烛,了却痛苦余生。 她独居屋中,夜晚弹奏女儿的琴,冷风凄雨白发人,泪水涟涟。 外面响起敲门声,息兰悲哀厌倦,挥弦封住屋子,却见一个黑衣人推门进来,门外倒下几个体修。 黑衣人手里拖着一人,经过拷打的王顺应看到息兰医师,更加害怕,“你是要我死!” 息兰手中出长针,“你是何人!” 赢孤袖中爬出毒蝎,毒蝎尾针摇晃,“你女儿死于我流落在外的毒心蛊,医师,这些年,找出解药没有?” 他踹王顺应,“师五弦被谁谋害?” 王顺应不开口,医修忽然扳住他的头,三根针插进脑袋。 王顺应痛苦嚎叫扭动,灵气法力往外暴散,完全收蓄不住,恐惧痛苦,终于惨声说出当年实情。 “是上官容衣!我那时年轻,只想讨上官小姐欢心,怪你女儿才华出众,受人喜欢,上官容衣嫉妒生气,我就带她到毒库,本来只是好玩让师五弦出丑就算了,哪里知道那个异域蛊毒如此厉害,我也受了报应,一辈子困在西海守岛,只有上官小姐去名门嫁高徒” 息兰目眦欲裂。 王顺应哀哭,“不止我们,师五弦中蛊不适晕厥过两次,你的亲传弟子弟子江升从她身上发现蛊虫,师五弦告诉他去过何处,江升查出异样来问,卢夫人收买他去当京都大医师,江升袖手旁观,说师五弦意外触毒” 花白头发的医修呆怔。 江升原来早就知道师五弦被容衣下蛊,他不只是自己弟子,也是女儿的未婚夫啊! 息兰拿出药杵,一点点砸碎王顺应的手。 她阴沉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双臂血淋淋的王顺应惨声道:“句句属实!只求杀了我,我再受不住你们折磨了!” 赢孤说:“医师,此人交给你。” 他拿出一个黑瓶。 “这是当年让你女儿疯乱死去的毒心蛊。” 息兰问也不问黑衣人来自哪里,意图为何,伸手接过。 冷雨飘进屋内,击打琴弦。 第二天息兰背着女儿的琴,两手血的离开啸隐丐市,老帮主惊问怎么回事,息兰冷笑道出女儿死因。 啸隐丐市愤慨至极,雄豪厌怒道:“京都腐败恶劣至此!医师,我与你上京都要个公道!” 息兰冷冷哼笑。 “要公道?五十年前,我何尝没去过京都跪下问他们,要查出一个真相?” 她背着女儿的琴,独行进入京都,径直往医师院去。 卿云先生击伤世家本命灵兽后,京都首席大医师江升正日夜疗养世家灵兽,听闻师父赴京找自己,就在天运殿外的高台接待息兰。 江升手里捧着几片金龙掉落的鳞片,匆匆赶来,异样的问:“师父为何两手血污?” 京都大医师吩咐侍者取灵泉水来为师父洗手。 息兰开口。 “江升,这些年你在京都过得如何?满意成为世家仰赖的大医师?” 江升恭敬的请坐奉茶,命人送礼谢师。 “弟子惭愧!是师父不在,弟子权且冒充这个大医修职位而已!我也挂念师妹当年的事故,在位深藏毒库,不让任何剧毒再流出去过。” 息兰端过茶杯,冷笑起来。 “在师五弦和崔心夷之间难以抉择,早知道你当年有这个想法,我会成全你们。” 江升一惊。 ”我儿息归鸿活着的时候,与你也是朋友,你在医谷跟我行医,和我女儿青梅竹马,我们家哪里做得对不起你,”息兰说,“要杀我女儿?“ 江升手中茶碗碎开,惊慌跪下。 “师父!当年的事故怎么算到我头上?我没有毒杀师妹!” 息兰冷冷的说:“学了我的本事,在京都求功名利禄,江升,你该还我了。” 江升颤抖,“师父!我没有害师妹!不是我啊!” 息兰扔出一颗头。 江升看到王顺应的脑袋,魂飞魄散,立即不住磕头,“师父,原谅我!徒儿错了!原谅我!” 息兰拿出毒心蛊,阴沉道:“江升,把这剧毒原封不动的下给凶手,你我师徒恩断义绝,我也不再找你麻烦。” 江升苍白,“她、她不在京都” 息兰冷笑:“还有包庇她的人,也受失智发疯的滋味。” 江升苍白道:“师父一世名医声誉,怎能下毒杀人毁于一旦?徒儿将您视为亲母,竭力奉养补偿” 息兰叹气。 江升眼睛圆睁,周身大穴飞刺入长针,七孔流血死去,金龙脱落的鳞片掉了一身。 众人大惊大叫。 息兰在风中衣袍飞起,两手沾上新血,一个人站在天运殿前。 上官大君惊赶过来,大喊:“息兰医修!为何杀我大医师?” 息兰在大风中满脸平静,“你小女儿嫉恨我女儿抢了她的风光,用毒心蛊害死师五弦。京都将上官容衣交给我偿命,我就离开。” 上官大君急道:“我女儿在洪炉大冶,唉!医师下来天运殿,我们与你慢慢再谈!” 卢氏手帕拭泪,“息兰姐姐,祝履冰和息归鸿都是意外身亡,我也是有子女丈夫的女人,知道女儿是你最后的指望,你思女成疾,想要个仇恨凶手作寄托,只是要我女儿为五十年前的事故偿命,人证物证在哪里? 息兰摇头轻笑起来。 “你们不交,还是不肯交。” 白发的母亲厉声叫道:“那就让整座京都来尝毒心蛊的滋味!” 一声碎响,医修手中一物崩开,黑色蝎子尾散毒气,如潮水喷涌,钻入本命灵兽栖身的天运殿。 天运殿剧烈震动,飞禽走兽长龙冲出天运殿,在毒蛊污染污下发狂相伤,刺耳惨叫。 世家修士想要抢救,又不敢触毒,反被本命灵兽伤毁。 金龙滚得宫城瓦碎墙塌,上官大君怒红双眼,一巴掌打得卢氏倒地吐血。 “世家本命灵兽中毒,你宠出来的好女儿! 京都中心散流毒心蛊,息兰惨笑离开大乱的仙门。 黑衣人在外面等她。 “医师!你和仙门成了敌人,要去哪里?” 息兰回头,双目空洞如死。 赢孤说:“入我魔军,血债血偿。” 寇荡笑得合不拢嘴。 小八哥飞动翅膀,“干爹,京都现下元气大伤,散修再夺回海边那些灵产岛,京都也无力去维持了。“ “灵矿岛还好说,但刍狗养出来的灾蝗把灵植岛劝啃秃噜皮了!”寇荡嫌弃,“那些散修别找老子要灵水维持功体。” 山嵋咯咯笑,“再给你个好消息,师娘修复着的心地净土不受灾蝗侵袭,你依旧靠她当个灵植贩子,去收买天下散修的人心吧!” 小鸟飞往洪炉大冶,经过一片黑甲毒虫乱飞的山谷,听到许多修士的哭声。 温驯的灵鹿身上爬过飞舞的黑甲毒虫,医修们在吃空的仙门山谷哀哭,有的人恨恨到处扑杀毒虫和卵。 道门第一个赶到,天府阁阁主惨道:“玄机阁夜观星象,社稷星暗昧不明,应了灾蝗一劫!” 医修最是依赖药植,谷中本来是灵木充盛的仙境,结果从西海回来的医修无意带回黑甲毒虫,黑虫大量繁殖,药植遭受灭顶之灾,医谷直接破产。 小八哥落在黑虫爬动的死杏树上,听到多宝道人说:“医谷同修,你们仙门根基被毁,现在难以挽回,不如来我道门吧。” 医修自带救生福德,在哪处仙门都受欢迎。修士练功难保不遇到什么问题,武修受伤中毒需要医治,练功岔了路子卡在瓶颈需要医修调养疏导,平时冒险夺宝,也要请来医修在后方,仙门之外摸爬滚打的散修更是羡慕在行走江湖时,能遇到一位发善心的正统医修治疗陈年伤病,而医修们常年出诊去大仙门之间行走,容易结交救治上层人物,可以说人情和见识也积累得宽广。 多宝道人说完,有修士骑奔雷马来大声道:“雷鸣堡愿意接收医修!” “听风筑愿收容各位医修!” “啸隐丐市愿帮助各位医修!” “京都与医修交好!” 其他仙门纷纷派人赶来。 最后洪炉大冶来人,是白衣飘飘的崔心夷。 仙门男修们被美貌和天水灵体吸引,花痴迷醉,目不转睛的看她。 崔心夷清冷温和道:“洪炉大冶愿帮助医谷重建,在此之前,请医修进洪炉大冶暂居修养。” 医修们有的去道门谋生、有的去雷鸣堡、有的去听风筑大半的人愿意投去洪炉大冶,崔心夷淡淡微笑,如不染尘埃的救世仙子,接引百余人去往洪炉大冶。 山嵋在树上看他们离开,剩下了虫灾啃光的第一座仙门空谷。 洪炉大冶的修士留下来焚烧山谷,杀灭灾蝗,但在西海最先爆发的黑甲毒虫,又已经被离开的人带到何处了? 雄豪和体修们留下来帮洪炉大冶清虫,一个体修在树下说:“副帮主,医谷被灾蝗吃空,变相灭了门!京都打破聂百花石像放出这种害虫,一声不吭的派人来接破产的医修,我们说是他们做的,京都不回应也不认。” 雄豪憎恶,“虽然是上了魔王的当,不过敢做不敢认,京都真是无德无义,啸隐丐市不与这等仙门为盟!” 山嵋满意飞走。 她挂着刍狗的木头名牌穿进洪炉大冶,拐过近路,从修身馆到经纶重楼,见崔心夷带领感激的医修们进经纶重楼顶层告谢姬掌门,医修谷主对崔心夷颇为温柔友善。 山嵋想,崔心夷身为伊仙臣的妻子,上次为难师娘绝育后就没有新动作,并没见她来忌讳争夺伊仙臣的喜欢,难道是多年相处无果后,她已经放弃了? 少谷主拿出一盒仙草莲花送给崔心夷作为谢礼。 崔心夷随之一同进入经纶重楼,几刻之后她拿一本书出来翻看,后面谢过姬掌门的医谷谷主追上她的倩影,与之攀谈言笑,请崔心夷带他去洪炉大冶安排的住处。 小八哥看着智士们进进出出,崔心夷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绿竹林,她好奇的看重重累累的经纶重楼,被一只手抓住。 何世殊握住她,“小鸟,你去哪里了?” 他眯起眼睛,轻笑说,“或者说,你在偷摸做什么坏事?”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何世殊握住挣扎大叫的她走进经纶重楼,笑眯眯道,“我有几副上好的鸟笼子,你挑最喜欢的,和我玩游戏吧。” 山嵋眼前一黑,被何世殊带进副门主室,关进一座金笼子。 笼子旁放有一个紫微星斗盒,还有整整齐齐装裱订册的人头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