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的木门打开,他知道这是刍狗等他来,心中蹂暖,越是大步走进去。 木门框边悬挂轻薄的金色鸦羽,手工串起彩色的石头随风飘荡,拂过怀春少年的青丝。 黄狗朝园外叫了起来,刍狗被晒太阳的大猫小猫围着,在屋檐下拿布条包扎手指,一见他来了,她脸一红,慌慌张张把手藏在身后。 伊仙臣道:“你在做什么?” 他一眼看见窗沿摆上的刍狗小木人,此前自己拿剑刻出来的小木偶被穿上了一件棉布的小衣服小围巾,伊仙臣觉得可爱极了,拿在手里看得笑。 刍狗尴尬自卑,“仙臣哥哥,我的女红普通,不是很好看。” “好看极了。”他美滋滋,“桌子上这些刀要做什么?” 见到一堆木屑木块,有淡淡的血味。 刍狗垂头结巴,“修、修家具。” 伊仙臣担忧扶住她,“你把自己割伤了?快让我看看。” 刍狗扭扭捏捏,面红如血的从背后拿出一个黄木刻的小人,正是背小剑的小伊仙臣。 刍狗手指缠了绷带,十分难堪,“我快要刻完了,到脸的地方不敢下刀没想到你就来了。” 伊仙臣愣怔。 刍狗把小伊仙臣和小自己摆在一起,她挖的是最好的灵药树木作材料,可是拿刀刻出来的走势不按自己的想法,比伊仙臣的木偶粗糙稚拙好多。 刍狗羞赧惭愧,“仙臣哥哥,是不是很难看?” 伊仙臣碰起她流血的手,心疼得眼睛浮出水光,“你不要割伤了自己,你和我不同,你不是武修” 刍狗的头更低,她没有什么可以相当的好东西回应他。 伊仙臣手心聚光,用法术治愈她的手指。 刍狗嘀咕,“仙臣哥哥,小刀不听使唤,逆着木纹刻出来的也很毛糙难看” 伊仙臣刮一下她的鼻尖,“你不擅使用刀兵,以后由我做这些便好。” 刍狗小声说:“我不知道有什么能送你的。” 伊仙臣感动,把她紧紧拥进怀。 “手指还疼不疼?” 刍狗摇头,伊仙臣能闻到她发丝里木植与土壤混合的清香。 “我是剑修,做这些小东西小玩具随意便成,你却得竭尽全力,还会伤害自己。”他揪心,“以后不许做这些了,叫我便是。” 刍狗想到自己凡人的命运,眼泪随之流出来。 确实是竭尽全力,也及不上修士须臾使出的法术。 “你又哭了?” 你会看重我,心疼我。 “仙臣哥哥,你待我真好。” 伊仙臣吻她的眼泪,“你待我也极好,我喜欢你,喜欢极了。” 刍狗带泪笑了,“什么叫喜欢’极’了啊?” 伊仙臣脸红,“我想就这么一直亲你、抱你你天天像今时今刻一样,软软可爱的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 刍狗的心剧烈跳动,她捂住胸口,但抱着她的伊仙臣一定觉察到了。 她把头埋进伊仙臣胸口,小声说:“亲,抱,可以的。” 伊仙臣抱住她,动情亲吻。 大黄扑主人的腿,被伊仙臣一掌拍出园子外。 园门关上,金鸦羽在门框随风摇动。 须臾后,园门又自己打开,传出一声猫叫,狸花和她的猫崽子也被掌风送了出来。 狸花猫气急败坏的四爪落地,迁怒地给了懵懂的大黄狗挠了几爪子,叼着她的崽儿蹦走了。 伊仙臣在园中拥吻刍狗,亲抚得越深越投入,刍狗在他手臂中微微颤动,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她脚趾发酸,正要松懈下去舒一口气,伊仙臣忽然把她离地抱起,相偎相恋着,推开房门把她带进屋内。 刍狗亲得晕头转向,鼻间脸颊满是男子的气息,身下一横,被放躺到她的小床上。 伊仙臣靠在床边,微微喘气,撑起手臂,看着眼睫上挂出泪珠,脸颊漫出红晕的她。 刍狗眨了下眼睛,伊仙臣又抱住她开始下一轮亲近拥吻。 更加的浓烈炽热,更加的亲昵缱绻,更加的大胆放肆。 刍狗双手按住伊仙臣的胸膛,推开他问:“仙臣哥哥,你要干什么呀?” 伊仙臣脸红,“我能不能” 黄狗在园子外用后爪刨发痒的脖子,看守在门前,偶尔听到主人轻轻的似乎哭泣,就竖起两只耳朵,又会听到那个雄人呼唤主人的名字。 夕阳晚霞出现时,蹲坐门口的黄狗原地转一圈,不知狗脑子作何想法,朝门框飘摇的金羽汪汪叫起来。 园子木门打开时,刍狗披散头发出来,换了身衣服。 后面同样是常服的伊仙臣伸手把她抱回去,担心道:“外面有风,你在山顶没有灵气护体,和我不一样” 刍狗的脸红通通,一整天也没有消。 她偎依伊仙臣,闭着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黄狗拿鼻子去拱主人从裤腿下露出的脚丫,被伊仙臣一手拍开,又隔挡在屋门外。 两人头发交织在一起,伊仙臣俊颜若好女,双唇被滋养得分外红润,见他又低下头凑过来,刍狗静默的仰起脸,去承接男修的亲吻。 和伊仙臣的鼻尖额头亲昵的抵接摩挲,刍狗默不作声,伊仙臣的心底忍不住了,春水融化的双目凝视她,沙哑的确认,“我们相好了,是不是?” 刍狗羞得声音跟蚊子似的小,“怎、怎么不是?” 伊仙臣不安:“你刚才就不理我了,也不跟我说话。” 她身体瑟缩着,把脸转向别处,“你弄伤我了,我有些怕。” 伊仙臣慌张,“我开始不懂,不够温柔,你别怕我。” 刍狗羞得双手捂住脸,“也、也很温柔了。” 伊仙臣怕她讨厌,紧张道:“我给你治疗,清洗……” 刍狗想,那她不就像个大人手里的小孩子似的?她害羞地拍开他的手。 伊仙臣柔声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守着你。” “仙臣哥哥,”她低声说,“抱着我吧。” 有他陪伴,被他的爱意所守护,被他喜欢与需要。 她感到很安全,安宁下去。 刍狗枕在他强壮有力的臂膀上,手指轻轻抚过伊仙臣鼓起的血管。 她的手指被另一双更大的手覆盖,伊仙臣修长的手指收拢,把她握在手心。 刍狗听到他的心跳,跳得很快,跳得炽热。 伊仙臣问:“你怎么不向我问,不向我要求什么?” 刍狗笑着接话,“要求什么呀?” 伊仙臣脸躁红,“你我都已成年,不懂我们做了什么吗?” 刍狗赧然点点头。 伊仙臣声音变小,“不是随随便便,我们是最亲近的两个人。” 刍狗露出笑容,温顺地“嗯”一声。 伊仙臣看着猫儿似安然适足的她,恍然失神,怦怦心动。 刍狗脸红地动了动身体,“仙臣哥哥,你又想着呢?” 他为了刍狗好好休息 ,人生头一次感到窘迫,一个清心咒下去消了火。 “刍狗,”伊仙臣亲她瘦小的手,“我们成亲好不好?” 刍狗已经疲倦睡着啦,在他臂弯轻轻地呼吸。 他注视心爱的女子,轻抚她的脸与发,把自己的衣服盖到她单薄的身体上。 刍狗转个身,蜷缩进他的衣服里,眼角不易觉察的划下一颗泪。 和我一个凡人成亲,怎么可能啊? 不要提这件事,至少晚些提。你我这场相遇,就能晚些结束。 让我在你的守护与爱待中,再沉溺一阵子。 占有你漫长修士寿岁里短暂的一瞬间。 于我而言,可以酿成足以一生回忆的美丽恋情。 让我再贪恋一下你的承认,你的关心。 让我小小的奢望一下,能享受得久一点点,慰藉我沉闷卑贱的一生吧。 刍狗睡得醒了,伊仙臣拿出许多很美的衣裙送给她,期盼她穿上给他看。 刍狗没有穿,温柔笑着让他收回去。 她怕穿了那些女修珍贵漂亮的衣裙,信以为真,就不愿意脱下去了。 那对肉体凡胎的她,只会是致命的摧毁,必然是一场灭顶之灾。 伊仙臣失望,刍狗凑过安慰地去亲他,转开话题问他在门派是怎样的生活。 伊仙臣与她盘桓亲昵了许多日,直到被生气的大师兄召回门派。 挥手送走光云下的俊美剑修,刍狗蹲下身,忍不住哭了。 她羡慕灵力优纯的妹妹容衣,她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 那么和伊仙臣结成恋情的这场美梦,就能成真了。 她在年少的时候经常伤心自卑,为什么她在仙门世家出生,却是唯一没有灵根的脆弱凡人。 离家种地十多年,她独自生活,渐渐的淡却脱离那些痛苦折磨。 今日又浮出这样难受的妄想,刍狗哭泣,因为在不匹配的初次恋爱中,再次体会到现实的无情残酷。 天地不仁,不因她有爱意、遇良人,而真的会优待包容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