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犹豫再三,下定某种决心般掀开面前的纱帘。 入目是几扇屏风,浅黄绢布上映着美人沐浴的影子。 她背对着屏风,长发拢至一侧肩头,右手抬起,藕臂纤长,左手捻动水珠滴落肌肤。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韩盛立刻闭目,旋身而立,迅速收住不稳的呼吸。 身后撩动的水声却愈发清晰。 言清轻笑:“夫君能否帮妾身拿下衣服?” “夫人,这、这不妥。”韩盛拧紧了眉头,便是背对着她,也仍不敢睁眼。 提步就想离开,又怕她会多想。 不是没有同僚给他送过女人,只是那些都被他毫不客气的裹住被子丢了出去。 回头还将始作俑者在朝堂上狠狠参了一本,直骂得对方抬不起头来。 可现在里头是他合法妻子,扔不得也责怪不得。 言清泫然欲泣:“夫君可是嫌弃妾身不合心意……” “夫人莫哭,为夫这就来帮你。”韩盛低垂着头快步走到屏风旁,取下架子上的衣物,双手递过去。 全程偏过头,眼睛闭得死紧。 言清从浴桶出来,脚步越近,他的脸便越红。 也不介意自己赤身裸体,她大大方方展示玲珑曲线。 若不是怕调戏过头将人吓着,她高低得整一出滑倒投怀戏。 穿好肚兜亵裤,她又拿过男人手里的外衫披在肩上。 看韩盛全程屏住呼吸的正人君子模样,她小脸笑靥如花初绽。 这呆子,都快把自己憋得背过气儿了。 想起上个位面刷到的小视频,她双手搂住男人的腰,扬起小脸看他:“要是你睁眼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韩盛清瘦修长的身躯猛然一震,眼皮上褶皱颤了下:“夫人,这不合适,我——” 他剩下的话,被言清伸出的手指按回唇瓣。 葱白玉指沿着他下颚划过喉结,最后捉住他的手。 反手从他手背挤进指缝握住,紧贴在自己胸前。 “夫君若不亲手丈量,怎知妾身合不合适?”她娇笑一声若花枝乱颤。 韩盛只觉掌心好似着了团火焰,烫得他额间滑出热汗。 欲要收回手,却被她扣得太紧。 用力挣脱,只会伤了她如若无骨的玉指。 眼见言清带着她手想要探向更危险之处,他慌忙睁开眼睛,迎上的便是她一双剪水春眸。 巴掌大的小脸透着沐浴后的绯红,不点而红的唇边漾出浅浅梨涡。 弯钩似的凤眼挑着诱人的波光,含着丝想将人吞吃的热切。 湿漉漉的秀发往下沁着水,掌下沾湿的薄衫仿佛失去了存在感。 她就像一只刚从水里钻出的妖精,一颦一笑都勾魂夺魄。 “突然想起尚有一要事不曾处理,夫人还请先行歇息。”韩盛推开她,寻了借口就往外跑。 匆匆忙忙的差点撞翻一旁的屏风,好在他眼疾手快的扶住才不至于造成更尴尬的一幕。 明明是个不会武的文弱书生,疾步而出的样子却跟被风掀出去似的。 言清噗嗤笑出声,他脚步越发凌乱。 刚才他那模样,眼见都快急得念阿弥陀佛了。 不多时,良辰美景两个丫鬟进来,一个手里拿着帕子,一个手里端着新衣服。 “相爷嘱咐奴婢二人,替小姐换下打湿的衣物,还特意提到得擦干头发才能让您入睡。” 良辰一边给她擦拭长发,一边忍着笑说,“说是这样方能避免风邪入体。” 美景就更直接了,好好一女孩子差点笑出鹅叫。 “小姐你是没看到,相爷出来时脚跟踩了轮子一样。” 良辰一个爆栗子敲在她脑袋上:“休要打趣主人。” 美景立刻收住龇着的牙,端正站好后噘着嘴:“打头会变笨的。” 言清食指点了点她脑袋:“本来就够笨了。” “小姐,你也欺负人家~”圆脸小丫头嘴都能挂二两油了。 三人的欢笑顺着刚被打开的窗户飘了出去,叫愣愣站在不远处书房门口的韩盛听了个清楚。 他勾了勾僵硬的唇角,长长舒了口气。 沉寂的宅子突然注入一股鲜活,虽有些不适应,却难以生出半点排斥。 只觉得时刻绷紧的心都轻松许多。 推门进入书房。 这里作为他办公和休息的地方,虽没有床,却有一方小榻。 实木板很硬,所以他平时会垫上褥子和竹席。 而今望着空无一物的窄长木榻,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想是小夫人为让他回房同寝,特意叫人撤了榻上垫絮和凉席。 韩盛只觉得从前教导国子监那几个顽劣的兔崽子,都没应对小妻子来得难。 躺在硬板榻上,被硌得腰酸背疼,他也选择继续将就。 至于回房—— 想起小夫人那双勾人水眸,他耳尖烫了烫。 与她同榻而眠,他还不曾做好准备。 有人说将军府嫡女嫁给他是天造之福,他却不这么觉得。 夫人小小年纪便名噪京都,姿容仪态均为贵女典范,而他年长她近十岁,无家世根基,空有一身正气。 这桩婚事,怎么算都是夫人吃亏才是。 若不是那场意外,夫人她本该值得更好的青年俊才为婚配对象。 他不想贸然和言清同床,是想给她留有余地。 也曾想过和离放夫人自由,然只是想想便被他否决。 而今世道险恶尤其针对女性,哪怕是双方协定和离,她亦会遭到世人指摘。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落入遭人数落的境地。 和离不行,却还有另一方法。 那便是诈死后更名换姓,送她去边境与父兄团聚。 只是边疆苦寒,她那般柔弱,身体如何能受得住? 越想越远,索性便不想。 韩盛却发现,失去垫席的他连入睡都变得异常困难。 勉强一夜后,第二日醒来,上朝都显得精神萎顿。 “呵呵呵,没想到左相大人竟也有沉溺温柔乡的一天。”被他参过本的刘御史挤眉弄眼阴阳怪气。 韩盛挺直腰杆:“满脑子男欢女爱,难怪御史大人一直没什么长进。” “刘大人只一玩笑尔,左相莫要当真。”另一老臣试图上来打圆场。 他一个冷眼抛过去:“智者明辨是非,愚者皆以玩笑。” 在朝上又参了几个人,他感到昨夜没睡好的气都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