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自己就是证据。”晏东凰没理会德妃和晏鸣的言语,语气淡漠坚定,“儿臣愿意亲自带人去楚家一趟,若事实证明儿臣冤枉了楚尚书,儿臣愿意受任何责罚!” 晏鸣站起身,强硬地看着晏东凰:“东凰,无凭无据就搜查朝廷命官的家,根本不合规矩!若是人人都这么做,法理何在?父皇威信何在?你一个领兵的长公主,应该知道打破规矩和信任容易,再想重新建立起来有多难——” “如果有人愿意赌上身家性命弹劾,本公主的府邸也任由任何人去搜查。”晏东凰嗓音冷冽。 晏鸣一窒:“谁会去搜查你的府邸?现在说的是无凭无据——” “谁说无凭无据?”晏东凰冷冷打断他的话,“本宫手上收到的密信有好几份,大臣弹劾的折子被谁压下去了,谁心里有数。如果这些还不算是证据,那么本宫这个人证分量够不够?” 晏鸣怒道:“你怎么能是人证?” “本宫就是人证。”晏东凰冷道,“如果本宫所言不符,那就是做了伪证,做伪证该如何处置,在场之人心里都清楚,本宫任由你们处置便是!” 晏鸣沉默地盯着她,良久,眼底渐渐浮现失望:“难道就因为楚尚书不同意你做皇太女,你就要如此报复他?” “二皇兄故意转移重点,混淆是非的本事挺强的。”晏东凰嘲讽,“可惜本宫没兴趣与你争执,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说罢,她转头看向武烈帝:“父皇,儿臣弹劾楚尚书贪污军饷,中饱私囊,请父皇允许儿臣亲自带人去楚家搜查。若儿臣所言不实,愿受任何责罚。” 武烈帝思忖片刻,缓缓点头:“朕允你。” “谢父皇。”晏东凰行礼,转身领命离去。 一身玄衣衬得挺拔身姿,身段虽有着女子的纤细,气势上却毫不柔弱,反而有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冷傲压迫感。 晏鸣沉默盯着她的背影,一颗心不断下沉,待晏东凰走出殿门,他才收回视线。 转头正对上武烈帝冷冽威压的眸子,晏鸣心头一凛,垂眸不发一语地跪了回去,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紧。 晏东凰出了殿门,就看见站在殿外的七位将军。 他们的表情亦是惊诧无比,七双眼睛直直看着晏东凰,像是在确认真假。 他们方才听到了殿内的声音,皇上要立殿下为皇太女。 此事显然太过突然且荒诞……在大臣和皇子们看来,确实荒诞。 而晏东凰目光从七位将军脸上掠过,思绪有短暂恍惚,那种近在眼前却又仿佛久违的亲切感,让她心头悸动。 长长吐出一口气,肺腑再没有让人生不如死的剧痛。 晏东凰用最快的时间接受事实,并冷静吩咐:“摇光,池然,你们二人各调两百人,随本宫去楚尚书府走一趟。” 凤摇光和顾池然领命:“是!” 安静的大殿上,楚尚书脸色煞白,急急跪地喊冤:“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 “朕知道你冤枉。”武烈帝语气冷漠,不辨喜怒,“但长公主说你贪污,你总得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朕如何相信你?” “可是长公主并无证据——” “她说若是冤枉了你,愿意受任何处置。”武烈帝语调充满威压,“既然你如此反对她为储,不妨就赌一把吧。若她冤枉了你,朕就收回成命,另立储君。” 说完这句话,他微微阖眼,似是疲惫:“为了证明楚尚书的清白,你们陪着朕一起等。” 楚尚书脸色刷白,不安地看向晏鸣。 晏鸣神色比他更慌乱,因为父皇和晏东凰突然反常的态度。 东凰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在她面前挑唆,或者是她自己野心勃勃,多年掌兵权让她有了对权力的渴望,妄想成为天下主宰? 真是痴心妄想。 一个女子就算能打仗又如何?等日后成了亲,还不是要相夫教子,以夫君为重? 夫君? 晏鸣一怔,想到正在家里守孝的盛景安,心头忽然生出一点希望来。 或许应该让盛景安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眼下这个困境该怎么解决? 舅舅掌管着兵部,是他争储的筹码之一。 万一他出了事,就相当于被斩一臂,甚至将毫无争储希望。 “父皇。”晏鸣斟酌着开口,“东凰擅长带兵打仗,可她对朝堂一无所知,不知人心险恶,儿臣猜测她是被人利用——” “你急什么?”武烈帝睁开眼,哪怕身体虚弱,眼神依旧透着慑人的威压,“不管是受奸人挑唆也好,还是有人弹劾也罢,东凰只是带人去搜一搜,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擅自给楚尚书定罪。” 晏鸣脸色微白:“可是——” “身正不怕影子斜。”武烈帝重新闭上眼,“若楚尚书无辜,朕不但要跟东凰问罪,还会好好补偿楚爱卿所受的委屈,你不必担心。” 晏鸣噎了噎,跪在地上,脸色难看至极。 德妃焦灼不安地看着楚尚书,想知道他家里的金银钱财有没有藏好,会不会被晏东凰轻易搜出来? 官员俸禄有限,就算偶有赏赐或者其他收入,也不能太夸张。 若家中能搜出几千两白银,今日之事尚可安然过关,若是搜出大批钱财,且无法解释来源,只怕…… 楚尚书额头已见了冷汗。 德妃见他这个表情,一颗心沉到谷底,心里不由咒骂着晏东凰吃错了药,为什么突然拿自己的舅舅发作? 一定有奸人挑唆离间。 德妃转头看向贵妃、贤妃和淑妃,眼神阴沉充满着敌意。 她想知道,到底是哪个贱人在这个时候陷害她。 难不成是因为皇上将死,他们担心晏鸣抢了皇位,才让晏东凰知道楚尚书贪污一事? 真是狡猾卑鄙,无耻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