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摇光嘴角抿紧,面色冷戾:“我稍后就带兵杀进皇宫,逼狗皇帝交出解药。” 晏东凰正要说话,侍女进来通报:“殿下,军医来了。” 凤摇光转身看去,看着军医提着药箱匆匆而来,不发一语地起身给他让了位子。 军医走到床前说了句“冒犯”,就开始给晏东凰号脉,好一会儿,他表情凝重,“殿下中的断肠散较为特殊。” “特殊?”凤摇光皱眉,“为何特殊?” 军医语气严肃:“因为这个毒不仅仅是断肠散,还掺入南疆部落特有的毒,叫缠丝,两种毒混合进入身体之后,会加速让毒素缠入肺腑经脉,无药可解。” 凤摇光脸色一白:“你说什么?” 军医眉心紧锁:“请殿下撩开手臂上的衣服,不出意外,应该会看见一条细如发丝的红线。” 晏东凰撩开袍袖,露出白皙的手腕。 白皙的手腕到臂肘之间,果然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红线,颜色并不明显,若不仔细几乎无法发现。 昨晚夜间沐浴的时候,晏东凰可以确定是没有的,而今日肺腑感知到了毒发的疼痛,这条红丝也同时出现,显然是毒发的征兆。 “这个缠丝并不会立即致命,但任何毒素一旦掺入缠丝,就意味着无药可解。”军医神色微怒,“下毒之人用心歹毒,就是奔着要长公主性命去的。若殿下相信我,七日之内不要服用任何解药,因为所有解药只会加速毒素蔓延。” 凤摇光攥着手,咬牙怒道:“不能服解药,难道只能等死吗?!” 军医没说话,表情却是默认。 凤摇光怔怔看着晏东凰,心头无法克制地生出一丝恐慌,原以为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寻找解药。 原以为皇帝的计谋不可能成功,东凰吉人自有天相,她既然都带兵反抗了,那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所以即便知道她中毒,凤摇光也从未想过她真的会面临死亡。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死亡会随时到来。 最多七日。 然而算上喝下毒酒那一夜,到今日傍晚,七天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两天,还有五天。 多让人绝望的一个数字。 “你先退下吧。”晏东凰开口,声音不辨喜怒。 军医躬身告退。 “军医擅长治外伤,对毒药可能不太精通。”凤摇光还抱着一丝希望,“卑职这就去找更精湛的大夫,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摇光。”晏东凰开口,声音平静至极,“在盛景安说酒里有毒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毒应该是无解的。” “不可能!”凤摇光脸色刷白,攥着手,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红,“那狗皇帝手里若没有解药,我把他大卸八块!”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去。 “摇光。”晏东凰皱眉。 凤摇光止住脚步,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身体微微发抖。 “我跟你一起去。” 晏东凰抬手轻抚着心口,感觉到那阵剧痛已经缓和下去,起身往外走去。 凤摇光转过头,担忧地看着她。 晏东凰淡道:“疼痛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感觉。” 凤摇光抿了抿唇,没再说话,跟她一起返回绛云厅。 刚走到厅外回廊上,两人就听到熟悉而恐惧的哭声,依旧来自于楚家姐妹:“呜呜呜,太后娘娘,我不想去军营!我不想去青楼,您救救我,救救我,我是您的亲侄女儿啊!” “长公主她残忍无情,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呜呜,姑母,姑母,您救救我们……” 太后坐在不发一语地主位上,表情时而惊惧愤怒,时而纠结为难,还有几分绝望无力的挣扎。 姐妹二人的哭声像是两柄锋利的刀剑,不断地戳着她的五脏六腑,戳得鲜血淋漓。 她死死攥着茶盏:“都别哭了!” 然而楚家姐妹的恐惧此时已被无限放大,太后的冷斥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 晏东凰抬脚跨进厅门:“太后考虑清楚了吗?一炷香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楚家姐妹哭声更为凄厉绝望:“太后,太后娘娘,姑母!姑母救我!” 太后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看着晏东凰的眼神充满着冰冷、愤怒和怨恨。 “哀家答应你。”她咬牙切齿地开口,“但是你必须先答应哀家一个条件。” “若要本宫放了楚家父子,本宫不会答应。”晏东凰语气漠然,“请太后死了这条心。” “晏东凰!”太后站起身,脸色铁青,声嘶力竭地质问,“本宫与你好歹母女一场,曾经你也喊过元铮一声表哥,为何今日翻起脸来如此六亲不认?为何一定要给他们赶尽杀绝?为什么?!” 晏东凰走到椅前坐下,嗓音铁血无情:“本宫若早知楚家贪污军饷,他们去年这个时候就该被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话音落地,太后脸上血色尽褪。 她死死盯着晏东凰,咬牙道:“朝中贪赃枉法的大臣多了去了,你就非盯着楚家不放?” 晏东凰眼神很冷,像是冰天极地终年不化的冬雪:“因为楚家贪的是军饷,因为楚家是你的母族。本宫不对楚家下手,其他人谁又能威胁得了你?” “你!”太后愤怒地抬手指着她,“你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那又如何?”晏东凰漠然看着她,目光带着点藐视的意味,“你可以让你的儿子砍了我。” 太后眼前一片晕眩,身体无法克制地晃了晃,差点气得吐血。 直到那阵晕眩过去,她扶着椅子扶手重新坐下,阴冷一笑:“他确实奈何你不得,可你早晚不还要死吗?” 晏东凰点头:“所以我一定会在死前,让尽可能多一点的人陪葬。”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几乎呕血的怒火:“你打了这么多年仗,才稳住雍国江山,如今却要亲手毁了它?” “这个不用你操心。” 太后盯着她的脸,忽然眯起眼:“晏东凰,你是不是根本没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