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太后的宫殿中,朱翊钧与母亲李彩凤一同享用着早膳。 冯保,张鲸两人在旁伺候。 精致的菜肴摆在桌案上。 母子两人吃完早膳之后,宫女们撤下餐盘,李彩凤轻抿一口茶,目光温柔地看向朱翊钧。 “皇帝,近日朝堂之事可还顺遂?”李彩凤关切地问道。 朱翊钧微微低头,答道:“母后,儿臣尽力而为,只是诸事繁杂,仍需多多费心。” 李彩凤轻轻点头,缓缓说道:“吾儿,为君者当有容人之量,亦要有洞察之明。道家有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需明了身边之人的心思,也要知晓自身的长短,知晓臣子的心思,懂得自己的长短,便可做出正确的判断……” 朱翊钧听着李彩凤的话,赶忙点了点头。 李彩凤接着说:“母后这些时日啊,看了一些道典,有所收获,道家常讲‘无为而治’,但这并非是你皇爷爷那样全然不管不顾,这个无为而治,应是顺势而为,不妄为。你治理国家,亦当如此,不可强为,要顺应时势,遵循天理。” 朱翊钧心中苦笑:说的还挺像那回事。 “母后教诲,儿臣谨记在心。” 听着朱翊钧地话,李彩凤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看着朱翊钧,越发的感觉自己儿子,是有灵根的………要比他的皇爷爷,万寿帝君灵根道基还要高……不过,她也清楚自己儿子走的是帝王之道,她不能强行灌输给他其他的道…… 从李太后的宫殿出来后,朱翊钧便返回了乾清宫,到了乾清宫门口的时候,一直跟着朱翊钧的冯保却停下了脚步。 朱翊钧先是走了进去,而后发现只有张鲸一人跟着他走了进来。 当下,回头看向冯保。 “大伴,为何不进……” 冯保闻言,只感委屈,他低声回复道:“陛下昨日说了,没有要事,不要让奴婢进乾清宫碍陛下的眼……” 昨日,冯保一出宫,朱翊钧就已经知道了。 “朕昨日,说道都是气话,大伴是朕的左膀右臂,怎会碍朕的眼呢。”朱翊钧笑着说道。 这个笑容,很温暖。 而冯保听完朱翊钧的话后,脸上大喜,赶忙谢恩。 随后便进入了乾清宫中。 朱翊钧知道冯保去了张府,却不知他去了张府之后,与张居正说些什么,原先东厂安排在那里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失联了……东厂的人还在暗中调查探子的去向,并且想尽办法安排进去新的人 。 这个时候的朱翊钧对于张府内部的情况是一无所知的。 朱翊钧坐在龙椅上,他也不急着问冯保昨夜你们两个人聊了什么。 而是让冯保帮他念各地布政使,督抚的这一个月到京的奏章…… 此时的大明帝国绞灭了东南倭寇,开了海疆,减少沿海贼寇的滋生,又促成俺答封贡,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一干能征善战之将稳定北方…… 大明帝国建国两百余年,,千篇一律,朱翊钧一直闭眼听着,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还在念着奏章的冯保。 而冯保注意到了陛下的目光,赶忙停下。 “昨夜,大伴出宫,去了张居正的府邸?”朱翊钧轻声问道。 冯保赶忙应道:“是,陛下,奴婢昨夜专门去找了张居正。” 如果自己不去的话,今日估摸着还进不来这乾清宫,这也让冯保对昨日下的决定,感觉到了庆幸。 “啊……” “去了……” “你们,说了什么?” 朱翊钧若无其事的问道。 这个时候,就到了考验冯保政治智慧的时刻了。 什么时候,该把话说明白,什么时候,该把话说的不明白。 “陛下,昨夜老奴去张居正府上,乃是为了商讨考成法推行之事,奴婢瞧着陛下整日为考成法的事情劳神,也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朱翊钧点了点头,他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张居正提及,如今朝中仍有不少官员因循守旧,对考成法颇有微词。但他定当全力以赴,为陛下推行兴国之策。” “而且,张居正还为奴婢说了,昨日陛下赐匾给高拱的事情,他看到那些字之后,联想到了是开海之事。” “虽然,张居正怕弄巧成拙,但他还是较为信任高拱的能力,愿意协助高拱推行此事……” 朱翊钧听完之后点了点。 “辛苦大伴了。” “为陛下办差,是奴婢们的福分,不敢言其辛苦啊……” “继续念吧……” “是,陛下……”冯保点头,而后继续念起了奏疏。 朱翊钧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虽然听着冯保念奏章,但内心深处,亦是开始对考成法最终框架的梳理。 六部,作为帝国运行的核心支柱,他们手中掌握着民生、军事、财政等诸多关键事务,然而在考成法的框架下,他们却不向内阁负责,而是直接向六部之下的六科以及至高无上的皇帝负责,御政房并不能直接与六部对接。 六科给事中,本就是六部内部中的监察体系,在考成法的框架下有着审查六部的权力,在利用考成法的完善,确保每一项决策、每一笔开支、每一个举措都能有迹可循…… 而都察院的各道御史,在考成法的框架下,需对各地的官员考成负责。 内阁,虽拥有着统筹全局的权力,却无法直接掌控六部。 但在张居正主导的考成法框架下,内阁却辖制着六科,试图通过影响六科来间接对六部施加影响,现在朱翊钧加了御政房,算是间接的分走了内阁大部分的辖制权力,但,还是无法改变,内阁影响力扩大的事实…… 但这也是变革所需…… 内阁首辅,成为实宰相,也是历史发展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