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风过留痕

又溜着广场绕了几圈，按捺住将地砖和九大火系神兽雕塑撬走的冲动，方道辰一步三回头，带着遗憾踏上下山的台阶。 又是一段枯燥的步行旅程，禁空法则不让飞行就很让人恼火。 来到山下广阔的广场，方道辰来到巨鼎旁边，眼眸再度闪亮起来，心情霎时就好了许多。研究之后方道辰决定将巨鼎上雕刻的烛龙的一只眼睛凿下来。 极火青金远没有极火仙金坚固，但是其自我修复能力太变态了，开凿作业一刻都不能停，稍微停下来喘口气，切口就迅速恢复，又要重新凿。 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艰苦努力，方道辰终于将眼珠子挖了下来。看着巨鼎上烛龙黑洞洞的左眼，方道辰幸灾乐祸地笑了。 又花费了一个月时间炼化极火青金，然后尝试将其融入到射日神弓上，果不出所料，两者再次融为了一体。 方道辰此时可以肯定，是射日神弓具备融和特性，将极火青金也融合了进去。仔细想来这是射日神弓应有的功能，毕竟神弓损毁修复时已经融合了不少天材地宝。 伸伸懒腰，施展净衣术将自己打理清爽，然后吞下几瓶丹药，逼着虫子吞食扶桑神木和阴陵泉水转化出一些不知名的物质，吞服下去对修为颇有裨益。 方道辰盘点了一下这一次秘境之行的收获，射日神弓、五灵环、扶桑神木叶子、一池子阴陵泉水、一小块极火仙金和极火青金，还有修为跃升一个大境界，并且破入涅盘极境。 收获其实不算少，但是相比于巨鼎和仙殿，他感觉到很失望，非常的失望。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怕比较。 一切收拾停当，方道辰心有不甘地再次搜寻了一遍广场各个角落，尽管广场一眼就能看个通透也不放过，包括巨鼎里面也爬进去搜寻了一番，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就这样吧，该离开了。方道辰琢磨着离开的方法和通道时，忽然又一个疯狂的念头宛如野草一般无可抑制地疯长起来。 话说在地球三十多年，看过不少神话志怪传说，西游记里面那只猴子可谓最捣蛋，那猴儿干的最惫赖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方道辰心中宛如亿万虫蚁蠢动，痒痒得不行。于是他也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根毛笔，沾染朱砂玄墨，在极火青金巨鼎底部写上了一行字：方道辰到此一游。地球年某年某月某日。 为确定日期，他还专门把电子表掏出来核实了一下。写完涂鸦方道辰哈哈大笑，随后脸色古怪的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选择巨鼎的三只大足，而是转身来到广场栏杆边，向着栏杆外的遮天白雾里撒了一泡尿。 哎，这该死的“男人致死是少年”。地球上这句经典网络热语深得方老仙赞同。但是要怪就怪老叶吧，是他把自己的顽劣性子勾了起来。 昊阳仙殿内，五团虚影看着眼前的一张光幕，其上映射着方道辰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五团虚影明灭不定，有意念泛起，咬牙切齿：我想揍他…… 附议…… 附议…… …… 五团虚影达成了一致。 正撒得欢的方道辰忽然觉得背脊发寒，似乎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身后恶狠狠地凝视着他。 卧擦，不会是老祖宗发怒了吧？方道辰额头上冷汗直冒，还没等他开口求饶，一股巨大的力量蓦然从虚空凝聚，幻化成一只巨大的脚板，狠狠一脚抽在了方道辰的屁股上。 咻~什么东西踢我？残影闪烁，方道辰连裤子都没提上，便宛如一道流星被一脚抽进了栏杆外的白雾中。 轰隆！ 方道辰半个身子镶嵌在一道透明的结界上，半边身躯没入了结界外沸腾炽烈的液化火焰中，他嗷唠一声惨叫拼命抽身回来，远离了结界边缘。 嗷~疼！ 方道辰天魔炼狱体加琉璃宝体都抵挡不住刚才一脚的痛击，只觉得全身骨骼仿佛要被踢碎了，尤其屁股那里火辣辣地剧痛无比，肉身元气下跌到极点时又受到高温烧灼，身上衣服都烧得破破烂烂，半边身躯皮开肉绽。 妈蛋，老祖宗阴人也狠着呢。方道辰龇牙咧嘴着嗑下大把灵丹恢复伤势，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太阳八卦的阴阳鱼眼光柱内。 虚空泛起波纹，一个巨大的金色八卦逐渐成型，其上的符号开始不断闪动。 要走了？方道辰眼珠子一转，掏出万灵巢一晃化作数丈大小，然后狠狠一拍将半个万灵巢拍得穿透结界没入外面的火焰中。 给我吸！轰轰轰，滚滚烈焰被方道辰吸入了万灵巢内，几息之间就充满了十数个空间。 太阳核心的炽焰，品阶不亚于焚天沙漠的极火，更重要的是其中还蕴含着太阳精火，将来不论用来炼丹炼器，或者是和人打斗，都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佳品。 仙殿虚空中，五团虚影颤抖了起来，可见十只大眼的眼角青筋暴跳：这惫赖小子，雁过拔毛风过留痕啊。 哦嚯嚯！方道辰眉开眼笑，老子要资源！几百年前在崩溃星系收集的太阳精火，基本上已经消耗殆尽，此时不补充更待何时。 背脊发寒的感觉再度传来，方道辰吓得激灵一跳，连忙将万灵巢抽回来护在身前，脑袋迅速的向后瞥了一眼，然后目瞪口呆。 只见一只巨大的脚板在虚空凝聚成型，一脚丫子踹在了方道辰的脸上，此时金色八卦的阴阳鱼正好旋出了空间漩涡。 方道辰再次像流星一般被一脚踹进了漩涡中，空间通道关闭的那一刻隐约传来闷声冷笑：走你的吧…… 方道辰已经在虚空通道中被传送了三天时间，空间通道很稳定，若非看见通道外风驰电掣向后消失的次元空间风暴，他都以为自己处于原地静止不动的状态。 他百无聊赖躺平在虚空中，任凭空间通道将他带向远方。什么时候是个头？这得把老子送到哪里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道辰干脆盘腿端坐虚空，入定修炼起来，在这与世隔绝的通道内几乎不受外界干扰，反而很快就进入了空明状态。 终于在某一刻，空间波动将方道辰从入定中唤醒，当他睁眼时就看见前方出现一个小光点，数息之后光点变成了一丈多高的光洞。 身躯仿佛穿过一层柔软的隔膜，波的一声轻响传来，方道辰从空间通道内冲了出来，身后的光洞荡漾了几秒钟便消散在虚空中。 眼前是一片绚烂的宏景，宇宙星河色彩斑斓，其中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恒星系就有成千上万，这片星河静静地镶嵌在宇宙虚空中，并没有像之前的光团一样疾速飞行。 方道辰大喜，终于来到了一片生机勃勃的世界。他催动瞬移术法迅速闪现而去，仅过了半个时辰便扎入了距离最近的星系。 降临在这个星系的文明星球上，这里的文明状态处于地球和蓝星类似的战国时代，大大小小的王国之间连年征伐不休，城池十室九空赤地千里。 方道辰在大地上行走，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人烟，只有遍地的残垣断壁和皑皑白骨。这一日夜幕降临时，方道辰来到一个偏僻村落，村民热情的邀请他进村休息，并奉上美食美酒，这是在这个战乱时代极其难得的环境。 据老村长介绍，村子距离城邦和王国极远，又地处边荒，没有人看得上这里，这才留下了这么一个世外桃源。 方道辰感慨，生命总有其顽强和伟大，只要给它一丝生存空间，就算是贫瘠的荒漠与悬崖峭壁，它总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当夜方道辰收束体质和灵元，放开胸怀与热情的村民开怀畅饮，而后醉倒酣然大睡。第二日醒来，方道辰走出茅舍，看村边村民辛勤劳作，沃野片片生机盎然，他心中有异样的情绪被触动。 就这样坐在山巅，静静地观看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场景。夜幕降临，村民热情的邀请他进村休息，并奉上美食美酒。 老村长热情的敬着酒，向方道辰讲述和昨夜一样的故事。方道辰嘴角含着笑认真倾听，直到月过中天，村民酒酣饭饱各自回家。 方道辰今晚没有醉，他独立月光下，身影显得无比的萧瑟，他喊住了老村长，问，你们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老村长笑容逐渐凝滞，深邃的眼底有极度的遗憾和不舍，他说，请先生为我等入土为安。方道辰郑重点头应允。 是夜，方道辰独坐山巅仰望星河，心绪飘向了不知身在何处的蓝星，还有自己那些红颜知己。 东方破晓，方道辰重回村落，残垣断壁间皑皑白骨散落，更有身首异处者，阴风阵阵煞气朦胧的景象。 方道辰摆下法坛，祭告上天与冥府，涤荡此地冤灵执念，送其安然入轮回。仪轨完毕阴风忽起，影影绰绰的身影排成一大片，齐齐向方道辰躬身施礼，衣着简朴有古风。 清风拂过，人影面露和煦笑容随风消散，天地复归一片清明。方道辰催动法诀，地龙悄然翻身，将这一片村落无声无息的掩埋成平地。 做完这一切，方道辰微微欠身一礼，转身大步离去。夜邀贵客把酒言欢、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虚幻场景，是村民逝去当日的情景，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不知持续了多少岁月，一丝执念难消，故而不入轮回。 方道辰继续前行，经历过纷繁杂乱的场景，却全都是如同村落一般的情况。辉煌的宫殿，傲世的王侯，血与骨的沙场，流离失所的难民，荒芜的村落，全都是虚幻。 方道辰带着莫名的情绪离一个一个星域探寻，直至最后一个。最后他才惊觉，就连这一片璀璨的星河，也全都是已经逝去的幻景。 为什么送我来这里？想要让我感悟什么吗？方道辰立于虚幻的绚烂星河中，心头莫名地悲哀与沉重，射日神弓在手，是否意味着逃不脱的宿命，一切都是因果。 一念既起，宛如舞台剧落幕，星河散灭，唯余空寂、漆黑与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