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仰面观太虚俯首见众生

大街上重新变得人声鼎沸，先前惊慌失措的小哥早已不见踪影，周围人群面色平静目光平淡，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一脸的麻木不仁。 有监市上前收拾残局清洗地面，片刻之后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不对劲！ 方道辰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显得无比诡异，再麻木再冷漠的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像此刻的情况，目光中毫无情绪波动稳如老狗。 暂时将这些疑问放下，方道辰四人随着人流前行了十数里远，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走了进去。 “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店小二满脸热情的迎了上来。 “来三间上房，视线好风景好的。”方道辰淡淡道，前世在仙界，他对此已经相当熟悉。 “另外，问一下城里如今用什么作为流通货币，我们乡下人地处偏僻，很多年不曾进城了。” 乡巴佬？看着气质不太像啊。店小二眼眸中有一丝意外神色掠过，但很快便掩饰下来，只要有钱就是大爷。 “这位客官，目前城中有三种主要流通的货币。” “一种是城主府颁制的金银货币、通票，金银货币可以用等量的金银兑换，就是多收一些火耗钱。通票与银票差别不大，但是在本城内属于城主府的产业中使用，有八折优惠。” “一种是各大商行通行的银票，大宗商品可以用它们来支付，城中有三大商行，分别是珍宝阁、聚宝堂、天下商盟，口碑都很不错。其中以珍宝阁实力最为雄厚，以天下商盟分布最广。” “还有一种就是修士大人通用的灵石，以灵盘鉴定内蕴灵气品质和含量来兑换。” 店小二非常热情侃侃而谈，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渴望的神色。 方道辰淡淡一笑，自然晓得其中缘由，甩手给店小二抛出一小块黄金。这东西在原点基地有的是，都是用来打造日用品。 店小二眉开眼笑，这位客官大方啊！这块金子，足够他半个多月的工钱。店小二更加殷勤热情，帮忙开好房间，引导方道辰四人入住到位，这才躬身称谢离开。 房间古朴雅致大气，方道辰很满意，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眼前视野确实不错，能够将方圆数十里的景致尽收眼底，看来金子没白费。 那是什么？方道辰眼眸中闪过一个物体影像，在很远的地方。 他凝目一看后大感惊异，原来在城池中心的广场上，耸立着一具巨大的人像，足有一百五十丈高。 人像是用某种玉料整块雕琢而成，是个峨冠博带的中年文士，衣袂飘飘背负双手，抬首傲然向天。 这是什么人？方道辰心中一动，张开天眼仔细观察，发现有浓郁的信仰之力没入人像内，导向了未知处。 方道辰心念急转，他前世所接触的阶层里，极少见到有仙人会给自己立像，或者允许别人给自己立像的，就算立像也不是为了聚拢众生信仰。 大道三千，其中有信仰之道，立像可以聚拢众生信念，获取信仰之力。 但是仙界绝大部分仙人，没有修习信仰之力的传统，仙人的传统是修得自身超脱。说得直白一些，仙人的精神内核都是：谁都不信，只信自己。 修习信仰之力的根本在于信众。优点是如果信众数量庞大，立像者本尊的修行速度可一日千里，远超其他任何一种修行体系。 缺点是一旦信众骤减，修为立刻一落千丈，而且修行者本尊会受到信众集体信念的影响，毕竟两者之间类似于一种共生关系。 另外，一旦立像成功，本尊和像之间就会产生因果，有些手段逆天的大能，就能够利用这一点，通过像对本尊施加影响甚至是奴役。这是绝大多数修行者所忌讳的。 有意思！方道辰心中大感兴趣，这个他以前接触得少。 想到这里，方道辰突然意识到，整个仙界大陆竟然没有类似于佛陀的修行者，那才是聚拢众生信仰的专业人士。 这不合理！就连蓝星上面的佛门净地都是香火鼎盛，没理由仙界一个都看不到。 方道辰回忆片刻后神识入丹田，将他的疑惑向豆子提了出来。 豆子不确定道：“按你的说法，佛陀应该是极为重要且数量庞大的一个修士流派，但是很可惜，在我的传承记忆里面，没有关于佛陀的任何信息，也许被删除了。” 方道辰愕然：“又被删除了？” 豆子不置可否：“仙界历史那么久远，水那么深，天幕那么黑，谁知道呢……” 一人一豆聊了一会儿，没有得出任何结论。方道辰神识退出丹田，决定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先丢到一边。 稍作收拾之后，方道辰传音给石天等人，一起下楼出门走一走，领略和了解一下南风城的风采。 “小二，问一下哪里有地图售卖。” 看见出手大方的客官又来了，店小二热情道：“客官，地图咱店里就有，物美价廉。” “哦？地图在这里这么普及吗？”方道辰大为惊异：“我要的可是包括南风城，还有周边山川地理的地图，甚至是整个天南的地图，店里也有？” 店小二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店里只有南风城内地图，城外的地图可是违禁品，店里没有的。” 违禁品？方道辰无语，地图虽然珍贵，但也不至于成了违禁品吧。 “那在哪里可以买到城外的地图？” “客官，您可以去城主府，或者三大商行的门店，在那里都能够买到，只是，价格不菲。” “先给我一幅城内地图吧。” 方道辰花费了十两黄金，买了一幅城内地图，打开一看差点就破口大骂，这特么的也叫地图？这特么的也叫物美价廉？ 图中歪歪扭扭画了几条主街道并标明了方向，然后零星标识了几个大型标志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蓝星上小朋友手搓的地图，都比这个要强一百倍！方道辰冷厉的目光盯向了店小二，老子不差钱，但是你也不能把我当冤大头吧。 店小二吓得连连摆手说道： “客官，这可不是本店一家的价格，整个南风城内，所有的城内地图都是这个样子这个价格水平，咱门店已经是给您优惠了。” “这内城的地图，都是城主府制作和定价，只不过是在我们店里寄卖，我们也就收个百分之一的佣金而已。” 卧槽，方道辰眼眉微挑，城主府这么黑的吗？ 石天上前冷声道：“小二，你可别骗我们，要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 店小二连连哈腰作揖，连称不敢不敢呐！ “老板，要不要把地图退了。”石天悄声问道。 “不用，先留着，将来谁坑谁还不一定呢。”方道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出了客栈大门，石天随手拉过一个行人，扔给对方一颗金豆子问明了方向和道路，四人便沿着街道逛了起来。 还别说，城主府虽然黑，但是城内灯红酒绿十分繁华，坊间店铺酒肆人流如织，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比起先前城门口的那一幕，好矛盾的感觉啊！ 城内禁止修士飞行，方道辰四人也没有租用交通工具，而是随着人流慢慢向前行进，直到华灯初上，四人才来到了城池中央的众生广场。 这里更是热闹非凡，方圆十数里的大广场内，聚集着无数的生灵，不仅仅是人族，方道辰已经看到了其他的族群。 广场中心耸立着高达一百五十丈的巨大石像，显得广场中的亿万生灵无比的渺小。 围绕着大广场遍布着鳞次栉比的店铺、酒肆和客栈，最醒目的就是三座占地宽广的高层木楼，飞檐斗拱气势磅礴，高高挂起的招牌显示，正是方道辰想要去往的三大商行。 “走，我们去珍宝阁看看。” 方道辰四人在人流中穿行，打算穿过众生广场去往对面的珍宝阁，当四人走到接近广场中心时，一道清音垂落，玉振金声袅袅。 “仰面观太虚，俯首见众生……” 一声轻叹呢喃，言语温润儒雅，宛如大道天音荡漾，神只低眉俯首，眼眸中尽显慈悲。 方道辰神魂一阵恍惚，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状态似曾相识。神识海中突然有雷霆炸裂，轰隆！ 雷音震荡三万里，方道辰神志为之一清，他双眸精芒大盛心中暗惊，好厉害的蛊惑人心的魔音。 再看石天三人，此刻已经无意识地双手抚胸，仰头观望石像，脸上尽是虔诚与恬静之色，眼眸中绽放着狂热的光芒。 “哆~”方道辰舌绽春雷，一道传音在三人耳边炸响。 三人身躯一震眼眸复归清明，然后茫然四顾面面相觑，待看到四周人群的情况，三人顿时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冷静，别说话，不要造次，学着他们摆好姿势。”方道辰轻声说道。 石天三人连忙双手抚胸，再度抬首望向石像。 方道辰张开天眼，此刻眼中只见整个众生广场上空一片白光灿烂，无量的信仰之力疯狂的没入石像中。 而白光下方，整个南风城像是突然按下了停止键，亿万众生寂静如鸡，都是双手抚胸凝视石像方向，天眼中可见到众生的神魂在缓慢的枯竭。 好胆！方道辰心中大怒，他所了解的信仰之力的修习不是这个样子，正统的信众虽然在某些方面看起来过于偏执，但自身精神获得升华，精神状态正常，神魂获得反哺滋养而壮大。 现如今的情况，在场所有生灵神志迷失神魂枯竭，这分明就是杀鸡取卵，与魔修吸人魂魄无异。 方道辰以天眼小心四处观望，待看向三大商行和城主府方向时，他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