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是个性格直爽的人，当即沉了脸，斥道：“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圣上面前，休得遮瞒！”</p>
从皇帝到百官，无数道视线射向梁若鸣，他窘得闭上眼睛，有种被脱光了凌迟的狼狈感，“伤在臀部。”</p>
梁若鸣嗓音孱弱，有气无力，可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他感觉所有人都听到了，而且他们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他的屁股上，将他的遮羞布，彻底扒掉了！</p>
刑部尚书愣神一瞬，才找到舌头，“怎，怎会伤及臀部呢？”</p>
这个问题，其实是句废话，他是专干这一行的，岂会不知造成臀部伤的原因。只是，除了这一句，好像再不知该如何接续下去了。</p>
郭宣倏地拔高了音量，“谁干的？”</p>
梁若鸣被震得浑身一抖，却是嘴巴紧闭，死也不肯开口了。</p>
公审结束之前，但凡能逮到机会，他必定要弄死宋纾余，以报挨打之仇的。可是，经过公审后的一番私聊，梁若鸣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宋纾余和太后用来互相试探的棋子，他若同宋纾余作对，就算太后有心帮他，圣上和宋国公也不会放过他的。何况，太后得罪不起宋国公，结果必然是舍弃他。</p>
见状，宋纾余侧身，迎上郭宣的怒容，不疾不缓地说道：“本官干的！凡参与审案者，包括本官在内，一视同仁，福祸与共！”</p>
郭宣连道三个“好”字，近前跪下，拱手道：“启禀圣上，京兆尹宋纾余不仅目无法纪，残害官员，还在公审期间，将陪审和监审软禁于京兆府两天一夜，行事粗暴，严重违纪！大理寺有权就此事展开调查，对相关滥用职权的官员进行追责！臣，恳请皇上允准！”</p>
皇帝微微挑眉，不怒自威，“当事人都在殿上，现场对质，便知原委，没必要请回大理寺浪费时间。”</p>
“圣上英明！”宋纾余扬声道：“臣遵旨，一切由皇上定夺！”</p>
郭宣迟疑着没有作声。</p>
刑部尚书审时度势，附声道：“圣上英明！臣以为，此事涉及三法司，该由皇上亲审，才显公平公正！”</p>
监察院的左、右都御史，互相递了个眼神，然后齐齐出列，道：“请皇上亲审！”</p>
两家表了态，只剩下大理寺，郭宣孤掌难鸣，只得低下了头，“请皇上亲审！”</p>
皇帝微微一笑，眼神耐人寻味，“郭卿主政大理寺，确实是份内之责，那便由郭卿问询吧，朕旁听便好。”</p>
郭宣道：“臣遵旨！”</p>
想当然，郭宣第一个问询的人便是梁若鸣，他亦将扳倒宋纾余的希望放在了梁若鸣身上，“梁侍郎，宋大人是否对你等进行了软禁？”</p>
“是。”梁若鸣点头。</p>
郭宣眼中浮上喜色，“宋大人是否打了你？”</p>
“是。”梁若鸣心道，反正他的老脸已经丢尽了，与其留给他人随意揣测，还不如坦荡交待，“宋大人命捕快打了我十大板。”</p>
郭宣很满意梁若鸣的回答，便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了季越。</p>
岂料，季越听得直摇头，道：“不是软禁，是宋大人为了预防案情泄密而采取的正确措施！下官头上的伤，亦非宋大人惩处所致，而是被京兆府的穆仵作不小心误伤，宋大人已经携穆仵作登门致歉，并赔偿了医药费、疗养费，下官亦已原谅了穆仵作，我们双方达成了有效和解，不予追究任何责任。”</p>
郭宣失算，脸色难看得很，剩下一个陆询，虽是他的下属，却是宋纾余举荐上来的，便更没指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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