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穆青澄就是穆严的女儿,这座穆宅,就是她曾经住了七年的故宅! 正如他们第一次相见时,他看到她的脸,她的眼睛,心跳便开始不受控制,那股熟悉的感觉,只属于他记忆中的穆家小妹妹。 “大人?” 见他出神,穆青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想通了,确认了,宋纾余便再也不纠结,他正色道:“中元节距今两个月,黄依依失踪的时长也是两个月左右,我在想,那只鬼,会不会与黄依依有关?” “有可能。另外……”穆青澄迟疑片刻,还是道出了一事,“知知说,李云窈自杀的那天夜里,她曾见过一个大约身高八尺,穿着夜行衣,轻功看起来很不错的男子进去了穆宅主院,没待多久又走了。” “什么?” “这让我又想起了今日跟踪我们的男子,会不会与知知所见为同一人呢?” 宋纾余眉峰深锁,“看来,盯上穆宅的人,不止是李沐。” “救命啊——” 突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夜空! 两人惊怔一秒,便同时望向声源方向,随即暗叫不妙! 是张主簿! 两人立即运起轻功,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赶去主院! 然而,到底是迟了一步! 张主簿左手握着一盏灯笼,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张行忠!” “张主簿!” 两人急声呼唤,张主簿双眼紧闭,嘴角全是血,毫无反应! 穆青澄伸手探向张主簿的脖颈和鼻端,微微松了口气,“没死,赶紧封了他的穴道,以免失血过多!” 宋纾余封穴后,提起灯笼照明,检查张主簿的伤势,“居然是剑伤!” 穆青澄撕开张主簿的衣服,看了下伤口位置和深度,语气格外凝重,“大人,伤得太重了,我先做个紧急处理,然后马上将人送去医馆!” “好!” 同是练武之人,哪怕不会医术,也能看得出伤势轻重。 宋纾余深吸一气,从袖袋里拿出一枚信号弹放上天空。 不过半刻钟,便有国公府暗卫赶来,跪地参拜:“见过二公子!” 宋纾余令道:“你们兵分两路,把张主簿送回京兆府,请太医金则圣为他医治!记住,只要能救人,任何代价都可以!” “遵令!” 两名暗卫抬起张主簿便要走,穆青澄无意一瞥,脱口叫道:“等下!” 她匆促上前,抬起张主簿垂落的右手,掰开手指头,但见他掌心赫然躺着一枚玉佩! 宋纾余眸色一惊,“是张主簿反抗时从凶手身上拽下来的?” “应该是。”穆青澄拿起玉佩,借着灯笼不甚明亮的暗光,她隐约看到玉佩上刻着一个“柳”字! 宋纾余即令暗卫:“派人盯着宁远将军府,一旦有可疑人氏进出,即刻来报!” 暗卫领命后,带走了张主簿。 两人在附近搜查了一遍。 显然张主簿是刚到主院,还没来得及挂灯,便与凶手狭路相逢,凶手情急之下,直接杀人灭口! “柳……”穆青澄盯着玉佩上的刻字,眼里泛起凶光,“是柳长卿,还是柳沛?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公差都敢杀!” 宋纾余锐利的目光,穿过穆宅院墙,望向某个方位,语气森然,“不论此人是谁,他丢了玉佩,知道身份败露,定不会再回柳家。至少,现在不会。” 穆青澄攥拳,情绪激荡,“所以,我们现在继续搜查穆宅,待明早天亮,掌握了更多的证据,便直捣柳家!” 江战和白知知随后赶来,得知张主簿遇险,生死未卜,两人又难过又自责,明知张主簿不会武功,他们还分派张主簿一个人去点灯,等同于送羊入虎口! 穆青澄心里头更是充满了负罪感,“是我让你们点灯的,是我害了张主簿。” 宋纾余面色凝重道:“这是个意外,不是谁的错,若真要追究责任,也是本官的疏忽,是本官未尽庇护之责,与你们无关。为今之计,是打起精神,快些找到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才算是对张主簿最大的安慰!” “是,大人!” 穆青澄和江战各行一礼,心中皆是志气满满! 白知知在旁看着,也不由身体立正,容颜肃穆。 四人又回到了中院,他们一致认为,既然李沐连通的是中院,那么他谋事之地,应该就在中院。 江战禀道:“大人,卑职已将西面的房间全部搜过了,没有发现。” 宋纾余听闻,转眸看向穆青澄,“穆仵作,你认为下一步,我们该从何地入手?” 这是她的家,她应该最了解这里的布局构造。 穆青澄立在篝火旁,环顾四周,回忆和沉思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抬手指向东南之地,“那里!” “走!” 宋纾余大手一挥,率先迈出了步子。 江战茫然不解,为何是那里,为何穆仵作会知道?但他没敢多问,好似穆仵作自从来到了这座宅院,便变得有些不同了。 四人来到了一处吊角楼前,令人感到奇特的是,两层的吊角楼,一层在地上,另一层竟在地下! 穆青澄举着灯笼,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她道:“每人拿上一盏灯,随我去地下那一层房间。” 当四盏灯笼,同时照亮了地下房间的那一刻,四人的呼吸,几乎立时停止! 映入眼帘的景像,是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的噩梦! 三个半人高的琉璃器皿中,各盛了半缸红色的散发着草药味儿的水,而缸内,竟蜷缩着三个身覆白色纱衣,半遮半裸的美貌少女! 水,漫过三人头顶,而三人眼眸紧闭,仿佛睡着了般安详! 宋纾余和江战一惊之下,迅速背转了身体! 白知知伸手捂住了嘴巴,眼睫毛抖动得厉害,“穆姐姐,她,她们是,是活人吗?” 穆青澄饶是见多了各种恐怖状态下的死者,也不禁脚底生寒,她是仵作,哪怕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没有亲手去触碰,她也能看得出来,那三个女子,不仅死了,而且已经死去多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