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朱雨深算了一下,后天中午肖蓉一回来,他们俩就包辆摩托车过去。晚上吃过饭,再喊辆摩托车送他们回黄镇的家,这样就不误事了。随后,他打了大姑家的电话,把后天要带肖蓉来的情况跟大姑说了。大姑满口答应了,叫他们尽量早点到。 去大姑家的这天,天气异常的好,田野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朱雨深和肖蓉乘了一辆摩托车。朱雨深坐在中间,肖蓉依偎在他的背上。车子急速地向前开着,一路上风吹在脸上、身上,还是有不舒服的感觉。但他们俩的心情无比愉悦,他们都穿了自身最好的衣服,肖蓉还涂了点口红。 进村后,他们俩都能感到有若干双眼睛在审视着他们。他们昂着头,牵着手,走向大姑家。这种好的感觉对于朱雨深来说是空前的。大姑、小姑都在院门口站着迎接他们俩。 进到屋来,朱雨深才发现他的傻表姐和她的孩子依旧在这里。吃过饭后,一家人先都在表姐睡的大房间里边看电视边聊天。小姑姑和肖蓉两人蛮投缘的,两个人滔滔不绝地谈着工作上、生活上的事。 表姐坐在那里,先盯着肖蓉看了好一会儿,继而呆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大姑给朱雨深使了个眼色,朱雨深便跟着大姑来到后面的厨房间。 朱雨深领会到了,大姑肯定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他也不急着问。看大姑在锅前忙着洗碗,他就坐到小凳子上。 大姑说:“你和这个丫头在一起不少日子了吧?” 朱雨深说:“是啊,年前一个多月办了结婚证后就住到一起了。”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结婚的酒席呀?”大姑问。 朱雨深说:“五一节吧。我们俩现在正在筹备着呢。下个月先去城里拍结婚照。” 这时,朱雨深发觉姑姑朝他的背后看着。他回过头一看,原来表姐已站到了他的背后。她好比游魂一样,来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 表姐插话说:“小深,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壮壮的老婆?你应该找个瘦的女人做老婆。瘦得皮包骨头才好,脸上也不能有什么肉。” 听了这话,朱雨深盯着表姐的脸看了一会儿,觉得她真是奇怪。 姑姑冲表姐吼道:“你来胡说什么?你快去前面那家看看,你爸爸可能又去赌了。你找到他,告诉他如果输钱了,我跟他没完。”表姐这才飘啊飘地飘走了。 姑姑继续说:“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她是吃药还是咋的?不然怎么没怀孕啊?” 这一问,让朱雨深有点难堪。他快速地说:“也没怎么。我们想如果怀孕了,就早点办结婚呗。这也没什么关系。” 姑姑神秘地看了屋外一眼,小声地说:“她们家跟你隐瞒了情况,我也是才打听到的。这个丫头小时候生过一场病。结果病是治好了,但没有了生育能力。你吃亏了吧!” 说到这里,朱雨深不吱声了。说真格的,至少目前,他对抚育小孩根本没什么兴趣。以前他也想过还是做丁克家族舒服,所以他并不太在意这些。他以前看过俄国作家契诃夫的一篇小说里说,一个作家为了更好地写作,不愿为家庭所累,毅然离家出走了。 朱雨深自己也写过不少文字的作品,他当然能理解小说中那人的做法。他在想着这些,他也不想反驳姑姑,因为这种反驳在姑姑看来一定是不可理喻的。 他的不太在意,却让姑姑看作了由于太在意而伤感。姑姑哀声叹气一番,她自责道:“这事怪我,要是早点把我们村前汪家的女儿小芹介绍给你,就不会这样了。 你可能不知道,为你的这事我可没少花心思。你说去年上半年,我是不是打电话问过你有没有对象?你说正在谈着呢!我不知道是不是你那时正跟这个肖家丫头在谈着。在问你之前,我老是以为你这人老实巴交的,如果没有外人帮忙,你是谈不成对象的。 我那段时间一个劲地往小芹家跑,小芹母亲是答应了这桩亲事。但小芹在外地打工,在电话里她也跟我说她愿意跟你谈。这事讲起来也怪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就好了,那样你也不会再叫别人帮你物色了。他们家都同意了,你这边却说已经谈了。你的这个情况,我都不敢跟小芹家里人讲。不然她们家人肯定要骂我耍人,跟我没完。 正当我准备到你们学校来做你的思想工作,要求你放弃肖家丫头,来跟小芹谈,让我好做人时,岂知小芹这时却在外面跟一个侉子早就好上了。那段时间闹分手,才同意父母在家里帮她物色一个。现在他们俩又和好如初了,就什么都不要谈了。这个丫头,也鬼的很,想来好险。” 关于汪小芹,朱雨深是认识她的。她虽然长相清秀,但穿着、打扮、言语都比较土。打心眼里说,他觉的自己在黄镇大华服饰接触的这几个女孩中,哪个都比她洋气。以前朱雨深来大姑家玩时,偶尔也能遇到汪小芹上门来聊天。她虽然土气,但似乎有强烈表现自我的欲望,讲话细声细语、扭怩作态。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去年正月里,从姑姑家回黄镇时,在村上遇见她了。那装束、那打扮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用美丽、性感等词来形容她似乎还不够。那日觉得汪小芹好看,朱雨深也就是多看了几眼完事。 他绝对没有想到,半年多以前,姑姑竟然在秘密行动,要把他们俩辍合成一对!所以,他一直微笑以对姑姑的夸夸其谈。不过他觉得,那个北方人搞定了汪小芹,还是蛮爽的。 姑姑又说:“哎,小深,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惜啊?我可是这么认为的。你知道吗?小芹已经和那北方侉子结婚生小孩了。前两天才回来拜年,现在还没走呢。我说可惜,一是对于你来说呢,小芹她可是个正常的女子,你看,现在儿子生了,你娶的这个肖家二丫头可不怎么靠谱。噢,对了,听说她姐夫疯掉了,她姐姐跑了,还丢了一个小男孩给家里。这下好了,你们养不出自己的小孩来,还得帮人家抚养孩子。哎,真是太糟了。” 姑姑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另外,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小芹是可惜了。她这个好端端的丫头,长相啊什么的都很好。她一过二十岁,上门说媒的人一拨接一拨的。她妈也是死脑筋,偏偏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小芹这丫头又本份,这事她说全凭家里做主。讲起来,她妈同意小芹跟你谈也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 这事主要还是因为小芹她爸在外打工一直靠你姑父混,她妈主要是给我面子。但是结果没想到啊,小芹竟然就跟那侉子跑了,跟他把肚子折腾大了。就这样,去过男方家的她妈,还是不同意这桩亲事。结果小芹硬是把家里的户口簿偷了出去,和那男人办了结婚证。那样她父母没的说了。 听她妈说,他们反对是有道理的。那男的家弟兄三个,只有三间瓦房。老两口住一间,三个兄弟一个人一间都摊不上。人家说家徒四壁,他们倒好,连四壁都没有,这不害臊吗?小芹妈嘴也不好,存不住话,把这事都说了出去。结果那些先前托人上门提亲的人可乐了,他们说:你傲呀傲,结果看搞出了什么名堂?我们这里,哪一家的条件不比那里好八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