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牛头，死犟！”光头老吕两步走到石敏面前，破口大骂道：“非要自己一个个检查，就你会心眼对吧？” 被当着面骂的石敏，内心却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满脸笑嘻嘻地拍了拍老友的胳膊，愧疚道：“我不就是睡不着嘛！” “出来走走，散散步。” “城主不也天天散步嘛！” 老吕显然不满意这个借口，冷哼一声，说道：“我跟你说了，这事情是城主安排的大事，我们怎么可能会忽视。” “再说了，这些石桌，都是来自于劫生石造厂，他们比你更紧张。” 被揪着一直说，石敏也忍不住有了些怨气，反驳道：“我不就只是看看嘛！” “又没怎么样，你这么激动，干嘛啊？” 突然间，老吕一把抓住了石敏的胳膊，将他带着飞到半空，又以浮空法术飘在云上。 广场上，刚刚两人站着的位置附近，一群壮年市民正在有说有笑的靠近。 显然，并非是所有人，都会等到酒水出仓的那个时间，才来广场。 也有很多耐不住性子的人，天还没亮就睡不着了，着急忙慌地出门占位置。 石敏知道老吕突然把他拽到天上，是为了不让他们之间的话，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也便没有反抗。 二人就仿佛是踩在地面似的立于云上，几乎同时收回了俯瞰的目光，并死死地瞪向对方。 石敏语气非常不满的说道：“我就不懂了，我检查我的，又没说什么，又没做什么，你来管我干什么？” 老吕的脸色比刚刚更冷了，就像是这高空的温度。 “你以为你动作很正常？” 他的语气里还藏着几分怒气，是真的在隐忍愤怒情绪不发出来，而非装出来的玩笑打趣。 “一双眼睛黑得跟什么似的，城里人至少有一半人，都知道心眼法术效果。” “你这么一直望石桌帐篷，你让市民们看见你后怎么想？” 听到老友的质问，石敏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并且如此生气。 老吕的话还没有停：“你以为你石敏，是个没什么人知道的路人吗？” “城里的大小聚会，只要你人在城里，哪个地方你不去？” “你这么爱参加聚会，身份又那么特殊，认识你的人，城里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你想想看，他们要是看见你，一大清早就在这里用心眼看桌子，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你闲的蛋疼，无聊疯了吗？” “不会，结合你的远海驻兵岛主身份，他们只会觉得你，肯定是收到了来自海外的消息，正在逐一排查。” “至于排查什么呢？” “要么是危险，要么就是宝物。” “治安营没人查，你来亲自检查的东西，能是什么？” “你是觉得我们很好玩吗？” 石敏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张着嘴巴喝冷风。 但老吕对他的埋怨还是没停：“前几天我就跟你说了，城市安全的问题，交给我们治安营。” “你现在只是个市民，别胡乱瞎检查，影响不好，你偏不听。” 终于，石敏被说得垂下了头。 只是呼吸间的愧疚，他就又迅速抬起头来瞪向老友，语气生冷的说道：“我们打一架吧！” 似乎还没有说完话的老吕，整个光头瞬间就红了，当即丢下一句话：“鬼才跟你打。” 然后转身就飞走了。 石敏没有追上去，他只是不想继续听老吕的啰嗦，又不是真的想揍他一顿。 光头说得很对，他确实是考虑不周，忘了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对来广场上的人，制造一些不好的想象空间。 虽然以他对市民的了解，大多数人还是会视若无睹。 但也肯定会有少部分，自以为智慧超凡，其实是脑袋缺根筋的家伙，会将他的行为发散思维，甚至编成完整的故事流传出去。 浮在空中又吹了十分钟冷风后，石敏决定返回南山旅馆，等日出之后再来广场。 那时，酒水出仓，会立即运到广场上。 南山旅馆天台上，正有一华服青年站在边缘，双目有神的注视着石敏，他认出这是小伞的孙子王崖。 小伞总是暗地里向他抱怨，就是他的一次次鼓励，才让王崖走上了唱歌这条的不归路。 但唱歌这种事，石敏终究是没办法拒绝的，毕竟一个酒会上，怎么能没人唱歌呢？ 他立即换下了被骂半天的委屈表情，露出兴奋的笑容，落在天台上和王崖打招呼。 后者恭恭敬敬的行礼，语气无比凝重的问道：“石爷爷，我唱歌真的好听吗？” 突然被小辈问这么严重的话题，石敏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凝重了起来。 他犹豫了几秒，大概能猜到，应该是这个孩子，在一群热爱音乐的人里，感受到了别人的可怕天赋，心理出现了些自卑。 这种事，在练功的人里，最是能常见。 石敏尽量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城主是我们城市最伟大的人了，和他一比，我真是无比渺小。” “或许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努力练功，从未停息脚步，但我的境界就是死活上不去，你说我怎么办？” 王崖睁着一双大眼睛，眸子里全是疑惑不解。 石敏笑着解释道：“这才是人生啊！” “你不要在乎自己能走多远，只要在乎，你是否走得开心就好了。” “你唱歌如果不开心，这里怎么会聚集那么多人，来听你唱歌呢？” 他顿了顿，拍拍王崖的肩头，继续说道：“无法靠努力去改变的东西，就不要去关注了。” “并非只有做到了第一名，才配拥有快乐和幸福。” “我觉得有那么多人，因为想听你的歌而来到这里，你就已经很成功了，高兴一点，今天还要去广场上唱歌呢！” 听话的王崖点点头，说了许多自我鼓励和承诺的话后，他便离开了天台。 留下石敏一人，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望着逐渐明朗起来的天空，他剧烈起伏了一早上的情绪，才终于平息下来。 想到这个黎明的两件事，他忽地忍不住笑出声来，自言自语的感叹道：“人生真是无常，刚刚才被人骂一顿，转头就来安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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