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痛苦女人

夏季的雷云，总是经常出没，无数的雷霆，就像是与匠影城旁的山峦有仇一样，不停地落在山巅。 风雨磅礴而下，如有一个巨人，将湖海之水，运到了天空直接倒灌一样。 在这样的天气里，不仅是普通人不敢到处走，即便是纳灵的强人，也不敢轻易外出。 然而在悬崖峭壁上，却有一个瘦弱的身体，正冒着风雨雷电，在几乎垂直陡峭的崖壁上艰难行走。 除了根植于崖壁缝隙里的植物之外，不论是善飞的鹰隼还是善攀的猿猴，都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暴露身体。 然而，瘦小的王小舟，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 她在崖壁上，状若癫狂地腾挪行走，每一步都是如同闪现般的，跳过几十米距离，身上不时闪现出细碎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入崖壁消失不见。 原本就湿滑难行的崖壁，再加上风雨的巨力拍打，她的身形根本无法保持稳定。 突然，一道雷霆砸落在崖壁上方，呼啸的狂风，雷暴的声浪振动与磅礴的雨水，同时拍打在王小舟的身上。 刹那间，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整个人如同纤细的落石般，往浮在海面上的礁石撞去。 海水疯狂的拍打着礁石，发出令人胆寒的“啪啦啪啦”声音。 在这个声音的包裹中，王小舟撞上了一块突出的，不规则礁石边缘，然后顺着坡度往水里滚下去。 一时间，腥臭的海水，不停地冲击着她的眼耳口鼻，仿佛要从这七窍中冲进她的身体。 碰撞带来的剧痛和震力，刺激着她的大脑，仿佛如同被人临头重锤，意识也出现了若有若无的情况。 若是普通人，此刻已经骨折昏迷，甚至直接死亡了。 但她不同，她的骨骼，是经过金丹用金骨术重塑过的，这样猛烈的撞击，也无法将其破坏。 但痛苦，却似乎比普通人还要强烈，因为后者此刻已经失去知觉了，但她没有。 即便是当日被人欺凌，也无法比得上今天的触礁剧痛。 意识很快恢复，只喝了两口海水，王小舟便浮出了海面，爬上湿滑的礁石，仰望头顶天空。 雷霆如同是在愤怒的咆哮，几乎一个呼吸间一个的雷霆，砸落在崖顶。 痛苦令她皱紧了眉头，没有想象中的关节无法活动，也没有想象中的血流不止，若是外表来看，她只是淋湿了身体而已。 记忆里的糟糕画面，随着雷霆再现，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雷鸣不断，也是这样的风雨交加，肉体也是痛苦异常。 仇恨的种子此刻已经生根发芽，就像是实物般缠紧了她的心神，即便是痛苦，她也无法再坐下休息。 咬牙强撑着，她站了起来，施展出雷行术用力一跳。 下个瞬间，她来到了崖壁上，一块稍微突出的岩石上，手脚并用的攀在上面稳固身形。 这一场风雨中，王小舟共跌落悬崖十八次，每一次都是晕头转向，神思不清。 但每跌落一次，她内心的愤怒就会强盛一分，直到风歇雨停，她的体表皮肤甚至因为愤怒而散发出高温，烘干了破损的衣物。 没有风雨再来消耗她的精力，不受控的情绪瞬间涌动到了极致，她一拳打在身边的崖壁上。 从未学过武法的她，并不知道极端情绪的出招，会饱含灵力。 崖壁遭到了重创，大面积的岩石碎裂，不停的向下跌落，同时，这一拳也给她本人提供了反向的冲力，将其直接从崖壁上推开了十余米。 还没学过任何浮空法术的她，来不及思考出对策，人已经跌落到了悬崖下，第十九次撞上礁石。 被冰冷的海水包裹，她身上的温度才平息下来，海面上甚至浮出一片烟雾般的水汽。 短暂的休息后，王小舟继续跳上崖壁，在上面练习雷行闪烁。 这门法术和她非常和洽，一学就通，只是很短时间内，她就掌握了在力竭之前连续施展三次的诀窍。 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甚至还会埋怨自己练得不够好，天赋不够好，总是无法将每一次施展法术的，灵力控制到更合理的范围。 每次力竭之后，王小舟就用四肢攀着崖壁休息，感觉灵力恢复一些后，才再度开始闪烁。 如此这般的修行数日，直到体能彻底耗尽，她才跳入海里，去寻些鱼虾来生吃果腹。 经历的过程有多痛苦，她内心对复仇的渴望就有多强烈。 终于，她觉得再也抑制不住复仇的怒火，决定正式实施计划。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到山巅去见一个人，如果那个人认为她还需要继续磨砺，那她也只能返回这里。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王小舟用海水洗干净了身上的污垢，然后直接用雷行术闪现到了崖顶。 走过一片无人耕耘的草地，她看到了那间她重新做人的房子，还有院子里的躺椅。 这张躺椅还是在之前的位置上，那个老人也依然如之前她离开时一般，还躺在上面闭目，只是不知道在睡觉还是在养神。 她不想打扰了老人的休息，尽量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脑海里却浮现出几十天前，她和陌生女人争吵的画面来，被晒得黝黑的脸刹那间就红了。 愧疚和尴尬同时包裹着她，如同实质般的气场，令她仿佛无法呼吸。 同时，她又担心老人，会拒绝她现在就去复仇的行为。 直到她走到了躺椅旁，内心里也没想好如何开口，只能这么干站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躺着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身边站着一个人，眼神里明显有些惊讶。 只是一个对视，他似乎便已经看穿了王小舟的来意，笑着问道：“你练好了？” 王小舟没有说出她来时编撰出来的谎话，而是阐述了事实：“应该是没有，我还不能重复多次施展雷行术，但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这几天的训练，我一直很愤怒，崖壁上几乎布满了我的拳印。” 不知道为何，当她面对眼前的老人时，她根本不愿意说谎，哪怕这个谎言无伤大雅也不行。 老人的身上有一种她理解不了的魅力，总是会让她无限信任，又无限崇敬。 “愤怒不是好事，如果你想要报仇成功，学会控制情绪是很关键的事情。” “情绪只会让你破坏，但不会让你重建自身的荣耀。” “你需要的不是复仇，而是在复仇过程之后，重新做人。” “之所以让你去崖壁上练习雷行术，不是为了折磨你，也不是为了让你被痛苦加重情绪。” “雷行术是天底下最好的爆发法术，旨在瞬间耗尽全身灵力，以达到完全超越常规的效果，这和复仇情绪其实很像。” “而崖壁，又是最不适合练习这门法术的地方，难以保持稳定的地势，会让你不敢轻易耗尽全力。” “让你去那里练功，就是让你学会克制，不仅仅只是克制法力消耗，也是让你克制情绪。” “既然你已经抑制不住情绪，我也不能继续拦你，我再教你一门烟云电闪剑法。” 老人说到了这里，手指一挥，便见有一个手持长剑的虚影，出现在了院子外没有耕耘的田地里。 随着虚影展开起势，老人继续说道：“记住了，只有两招。” “一招‘烟云’，一剑出去，漫天烟云。” “一招‘电闪’，一剑出，电闪雷鸣。” “这一剑法虽然只有两招，但变化万千，就需要你自己去掌握剑势剑招的变化。” 老人说完话，虚影消失不见，他轻叹一声，又补充道：“等你复仇之后，再教你浮空这些常用法术。” 正努力记忆着虚影展示的剑法，突然听到这声轻叹，王小舟当即就愣住了，内心涌出一股灼热的情绪，几乎瞬间将之完全包裹。 等她回过神来时，眼泪已经在脸上划出了痕迹。 她别过头去，不想被老人看见现在的样子，但汹涌的情绪，却依然在搅动着她的心神。 这一刻，她真想痛哭一场。 然而仅剩的理智，抑制住了情绪暴动，她强撑着和老人告别，说是要回家看看母亲。 离家这么多天，一直想着复仇，连家人都忘了，突然想回家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