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不规则条状山脚城市,一条弯曲的大道连通着城市南北,面积不算特别大,这条路却很长。 很多公职衙门都在这条大道的两侧,上面的行人不少,却几乎都是衣饰干净整齐,极少见到衣着补丁的行人,衣着褴褛之徒更是绝无仅有。 石铁入城后,漫无目的地转了转,心痛金币的同时,也对陌生城市多少有了些好奇,问路的事情,便没着急。 等到了前半夜,宵禁的队伍从衙门里走到了大道。 他们大声地辱骂呵斥着还在街上走着的人,碰到嘴里嘀咕不满的,当即就是一道蕴含着法力的绳索扔出去,将人抓了起来,由两个人押回衙门。 石铁施展出隐匿身影的法术,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巡逻官,以及他们的行为。 大道另一头,走出来一辆马车,十人的巡逻队伍立即收敛起脸上的嚣张,闪身到了大道一侧,恭恭敬敬地候着马车,从这宽阔到足以并肩而行三辆马车的大道上走过。 就在马车走过他们一行人的时候,十块银闪闪的东西,从里面飞了出来,精准的落在十人面前。 石铁定睛一看,落在地上的,原来是十块银币。 有意思的是,这巡逻队伍,竟没有一人伸手去接,也没人去捡,直到马车走过了,他们才弯腰将银币都捡了起来,又全递给了领头之人,塞进了他腰间的布囊里。 十人做完这一切,又恢复成之前的嚣张样子,仿佛马车从未来过,他们也没有捡过银币。 忽然,在巡逻队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衣着华服,急速奔跑中的男子。 巡逻队伍见到这男子,竟全都笑着行礼问好,又是另一番面貌。 有人呼喊石铁听不懂的官职名词,有人呼喊他能听懂的称呼:“白大少,这么晚跑哪儿去啊!” 被呼喊的人,一边跑,一边回答:“有点急事,耽误你们巡逻了,下个月发了钱,请你们喝酒赔罪。” 在他跑过巡逻队伍之后,领头的一人,朝着他的背影叹息摇头,小声警告着身后的下属们:“这位白大少虽然穷,但你们谁也不能无礼。” “不仅是因为他的官职比你们高,更是因为他是结丹高人,听到没有?” 一众巡逻的士兵纷纷点头。 石铁心想,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要是再晚些的话,街上就都更没什么人了。 当即,他决定就找那奔跑中的男子问问。 身居高职,结丹修为,这身份一听就知道,他应该知道皇都位置。 石铁迅速飞过众人,跟上了那男子,在一个无人看见的街区,将其拉进了自己隐匿身形的法术里。 他还没开口询问,这人却已谦卑地叩头行礼起来,似乎并不在乎一身的华服,在地面沾染了尘土。 面对石铁的询问,他也毫无犹豫地回答道:“大师,皇都位置在此城正西偏西南方向,约两千三百公里外。” 石铁看他一副很熟悉见金丹的模样,不仅对他的往日生活,产生了些许联想。 就在他要警告一番,再撤去法术放行时。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并轻易地撕毁了隐匿法术。 紧接着,更是凭空而来一道柱状水流,直冲石铁胸膛。 看这气势,若是被直接命中,估计骨骼内脏都得全变成浆糊。 石铁本能地施展出炎光罩,成功挡下了水流近身,却依然被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斜着往天上冲飞了将近两公里,才停下身影。 这是个金丹,而且正在使用的,是已经大成境界以上的法术。 石铁又是惊讶,又是后怕的看着眼前,正冲向自己的下一道水流。 水与火在空中碰撞,迸发出了大量的水汽。 然而这一次,石铁做足了准备,炎光术单方位多层累加,形成了足足数米厚的火焰光层。 水流撞上厚重焰墙,瞬间便突破了近一米厚度的焰墙,同时它也消失不见。 这个结果让石铁悬着的心,稍稍安了下来,他没有还手,对方也只是迅速拉近了距离,没有再继续发动攻击。 此刻,石铁才看清了来人,一身朴素的灰布衣,发须皆白,好似神话故事里的方外仙人。 这样的容貌,若不是刚刚才挨了他两下,石铁会很乐意掏出仅剩的一壶酒,和他对酌一晚。 只是现在的他,内心多少有些芥蒂,能保持冷静不还手,已经是他的修养高尚了。 他之所以只防御不还手,纯粹是不想和对方争斗,心里也希望对方能看懂他的意思,恢复冷静。 老人确实恢复了些冷静,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却拱手说道:“刚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大师。” “请问,我的这个侄孙,是有什么地方惹怒了大师吗?” 老人的语气不温不火,充满了脱尘离世的飘逸感,又隐含着不惧任何人的勇猛之意。 石铁摇头回答:“只是找他问去皇都的路而已,我并没有对他怎么样,你可以自行问他。” 他瞥了一眼已经悬在了半空中,似乎正在为自己是该飞近过去,还是该落地等待,而默默纠结的青年男子,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答案似乎是超出了老人的预料,他亮若星辰的双眼竟短暂失神,语气更是结结巴巴,充满了歉疚:“那真是小弟唐突了。” “刚才……” 石铁耸了耸肩,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脸也一阵红一阵白,满心只想快点离开,语气平淡的说道:“没什么,换做我是你,可能一样会出手。” “谁让我这么可疑。” 但是老人,却似乎还想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什么补偿,他说:“小弟叫奇空,虽然没有产业,但在海神商盟中有几个师弟师妹,能说上些话……” “不用了,我还要赶路。”石铁完全没在乎老人说了什么,丢下一句话就飞走了。 随便跑出来一个老头,都有和自己一战的实力? 虽然自己也并没有还手,线火术和不见神明刀阵,才是他的真实实力,但对方难道就已经全力以赴了吗? 这皇都,还去不去呢? 石铁现在很纠结。 飞出城市许久,他才想起一件事来:身上已经没钱了。 于是,他又调转回头,认准衙门位置,一头冲进去,搜刮了整个仓库的金银币,才笑嘻嘻的飞走了。 敢收他100块金币,这破城市,就该付出点代价。 只是他跟着巡逻队伍,走了一小段路看到的状况,便足够证明了,这城市的大体环境,让他只觉得恶心。 抢劫这种地方,在他心里,更像是一种行善积德。 他心里想着,回头,要不也去巨人湾城一趟,把他们的仓库也洗劫了。 三日后,石铁终于来到了星武国的皇城上空。 他的脚下是直径超过了五十公里,以白色为主的皇城建筑,在几乎水平的大地上,绘画出了规则的圆形。 皇都被一堵厚实高耸的城墙,分为了两部分,核心位置就是皇城。 城墙上明显带着法术阵法的痕迹,但对于石铁来说,只需要稍稍动手指,便能用线火术攻破阵法。 整个皇都外层所有的道路,都是从皇城高墙下的宫门,直线辐射,然后再由几条环形大道将所有直线串联起来。 从高空看下去,整个城市的设计非常规整,简直像是在图纸上绘制出的法术符文一样。 如果是平时路过这里看见了,石铁肯定会由衷的感叹一声“真整齐”。 但现在,光是在高处,远远地看见了皇城内的恢弘大殿,他就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也对皇都内的一切美景,都视若无睹。 他的心里只想冲进皇城,揪出那个随意发起战争的皇帝。 若是没有目睹战场的惨烈,没有看到普通人在战争中的绝望,他不会这么愤怒。 即便那已经是好些天前看到的事情了,但现在他依然觉得怒气冲天,不把狗皇帝拖出来打一顿,难消他满腔怒火。 堂堂一国皇城突然飞来一个人,自然有人发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飞出来。 事实上,整个皇城现在安静的可怕,好像完全不存在一个人似的。 所有的大门都没有侍卫,也没有巡逻的卫队,四处廊道或园林里,甚至也看不见一个下人。 皇城的人去哪儿? 难道全都跑了吗? 在皇城内最大的广场上,突兀地立着一块石碑。 这不和谐的放置,引起了石铁的注意。 从材质和色泽来看,它像是才立起来没几天,上面的刻字也是新的。 通过天地眼,要看清垂直于地面的石碑文字,其实并不轻松,石铁本来就带着气,便直接一个远距离的翻地术,震松了石碑与地面的链接,用浮空术将其抬到了眼前。 只见到石碑上写着几个字: 罪人晶福误国,已逊位流放海外。 “什么意思?” 石铁摸着石碑上的文字,脑袋里全是问号。 他本以为自己会迎来一场硬战,甚至有可能是生死战。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愤怒的一巴掌拍在石碑上,将其直直拍落向皇城主殿上。 偌大一个大殿,只是被石碑碰撞,瞬间,整个建筑都变成了粉末,却连一点烟尘都没有扬起来,而是全部陷进了地里。 石铁真是气得要死,却又无处发泄,继续破坏建筑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大骂了一声:“只会逃跑的狗皇帝!” 声音不仅在皇城内听见,就连外面的皇都,及郊区都能清晰听见。 天地眼扫视方圆一百公里内的所有位置,不仅一个金丹都没看到,就连结丹都没有。 整个皇都,几十万人口,最高修为竟只有纳灵,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城里高境界的人又都去哪儿了? 难道是用法宝躲起来了? 还是说也跟皇帝一样,跑了? 现在,继续留在皇都也没意思了,高手不是躲着就是跑了,根本不敢出来面对石铁。 打碎大殿后,他也只能暂时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