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创建属于你的城市。” 漫长的剧烈刺痛,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无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连眼皮都无法睁开的虚弱也渐渐散去,这时,石铁听到了一个声音,很温柔,不像是人声般的温柔,不低沉也不高亢,不浑厚也不清脆,也分别不出性别的声音,更听不出任何情绪。 “谁在说话?” 沉眠褪去,他缓缓睁开双眼。 刺目的白光,令他本能地伸手护在眼前,直到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光明。 他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空荡荡的脑袋里也毫无应变联想,更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思绪,所有的行为全是下意识,如同新生儿睁大双眼环视四周。 白光是苍蓝的天空投下来的,只有几片沙浮云,没见到太阳。 脚下是一片翠绿的草原,风声不小风势却不大,只轻柔地撩动草叶朝着一个方向摇晃。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翠绿,只有几块矮凳般大小的石块,不规则的分布,好像是被人随意丢弃,而并非天然如此。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发出声音的电子设备! 就这么呆愣着站了大约半小时,石铁的脑袋终于转动了起来,他发现这是个陌生且奇怪的地方,而且毫无自己来此的记忆。 或许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请创建属于你的城市。” 温柔和蔼,没有任何强迫性语气,却让石铁心生恐惧。 再加上陌生的环境带来的精神压抑,他只能不安的慌张地环视四周,试图寻找到常识内的景物。 在原地转了四五圈后,眼前的空旷依然是空旷,他却因为头晕目眩而停下远望的视线,落到地面,但内心的慌张却并没有消散分毫。 他忍着身体的不适,坐在地上,强迫自己对着未知存在发出疑问: “你是谁?” 没人回答。 “我在哪儿?” 依然没人回答。 “你想要得到什么?” “请创建属于你的城市。” 轻柔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惊雷般出现在他耳边,却只是重复这句话。 “城市?”石铁重复念叨这个词,心头虽然依旧慌乱,脸上的慌张却率先变成了困惑。 “天际线?” “对,就是那个,游戏?” “怎么回事?” “我到底在哪儿?” “这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听到一个游戏里的提示。” 暂停联想,石铁带着疑惑向未知存在提问:“你是谁?我在哪儿?你想要得到什么?”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说过,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该如何创建城市?” 未知存在并未回答他前面的问题,只对最后一句做出了回答:“首先,你需要建造连通外界的道路,方便人口迁入。” “道路?”石铁疑惑地重复这两个字,踮起脚尖朝四周张望,他刚刚并没有发现什么道路,现在也没有。 按照游戏设定来说,要与外界连通的道路,自然会有一个连接口,通常是高速路口或者铁路。 可附近根本没有高速路的影子,更看不见铁轨。 他没有沉浸在疑惑中,既然未知存在说能连接外界,那自然应该存在一个连接口,不然这个声音就是无聊透顶的幻觉罢了。 平原真的很大,人站在上面,四周望过去都是茫茫无际,连一个山峰都没有。 即便是去过大平原的石铁,也从未见过这么平整的地界。 这么平的地方,自然不可能登高而望。 可是路口在哪儿呢? 想得再多不如走得多,石铁决定找找看。 脚踏在草地上的感觉,就是记忆中真实踏在草地上的感觉,柔软且带着些微的崎岖不平。 走了大约一公里距离,他还是没看见任何道路的痕迹,不过风中的噪杂声音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唰……唰……唰! 是缓流大河水的声音。 石铁没有犹豫,辨别清楚声源,便朝着那方走了去。 半日的行走,已经让他有些疲惫,但是思维却比之前更加清晰。 一边走,他也一边分析着现状,大致总结出了一些东西: 这里很显然不是之前生存的世界; 至于是哪儿,或许是什么电子系统; 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都是未知,至少呼喊退出是做不到的,也召唤不出来操控模版,更没有背包和属性模版,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 现实中的自己是否已经过世,也是未知的,有可能是已经过世,将记忆上传到了某个系统,也可能是活着,主动或被动复制了记忆上传到系统。 从草叶上爬着的虫子和一闪而过的兔子,还有渐渐出现的饥渴和疲惫感显示着:在这里,他应该需要吃喝休息才能活下去。 最后,他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既然不知道如何逃离这里,又没有任何生存工具,更没有找到任何人类,那就只能照着系统提示的做。 忽然间,石铁想到了一个东西,他试探道:“打开新手教程。” 然而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等了十分钟,他又一次尝试:“打开帮助。” 依然没有反应。 不死心的他,继续尝试:“打开功能菜单。” 没有反应。 他绝望了,脚步也缓慢了下来,但这个时候,他终于看见了河。 巨大的河,宽见不到边,若不是水流是从左至右匀速流动,石铁都怀疑那是一片海。 近到大河,再往前,就是几乎垂直落差的悬崖,现在的河岸线比草原矮了差不多五十米,岸边错落无序的立着许多大树,然而没有一棵的枝丫,能伸到和草原一个高度来。 石铁凝视大河,浩瀚的水域让他又激动又感慨,等情绪平复下来,他才开始四处张望,找到了能够走到岸边的缓坡。 说是缓坡,其实也有差不多七十多度,必须手脚并用才能向下。 这是一面被河水或者风冲刷出来的大岩壁,没有泥土覆盖,也没有爬满青苔,对于小时候经常爬山的石铁来说,上下都很轻松。 崖壁下面是大片的石滩,石头有大有小,一直分布到河床。 天色没有昏暗,石铁却突然有些低血糖的晕眩反应。 抬头望了眼绿油油的陌生草叶,又望了眼水流缓和的大河,几乎瞬间,他就决定要下河抓鱼。 徒手在大河里捕鱼这种技巧,他从未学过,更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人会这门神技。 徒手折树枝,他童年时期倒是经常做。 然而,河岸边这些生机旺盛的树干,密集粗壮的木质纤维却似乎根本扯不断一样,单凭手臂力量就想要扳断,显然不是石铁能做到的事情。 他放弃了徒手,目光移到脚边的几块石头。 大量且不规则的石块,堆叠在了河滩上,有的似乎只是岩层裸露地表的部分,有的则只有拳头大小。 他从中挑选出一块篮球般大小的石头,抱起来,举过了头顶,然后用力摔在了一块至少有三米宽的岩石上。 石头撞上石头,瞬间就炸裂成了几十块碎片。 其中,竟有几块灰褐近黑色的燧石碎片,让石铁多少有些意外。 燧石不仅能打火,而且还比常见石块坚固,是远古时代最优质的武器材料之一。 每一片燧石都是不该舍弃的资源,石铁先将之收集起来,并挑选出拿在手里最趁手最锋利的一块碎片。 他又在附近寻了一个还算平整的岩石,忍着饥饿感,将碎片的不规则刃口形状磨出弧形。 再站起身时,突然一阵剧烈的晕眩感袭来,令他两眼昏黑,几乎当即倒地。 他跌跌撞撞的抓住了半米外的树干,才勉强稳住了虚软的身体,不至于摔倒在凹凸不平的石滩上。 靠在树干上,休息了约十分钟,石铁体内的不适感才渐渐退下。 紧接着,他割断刚才努力掰折的树枝,削掉多余的枝丫,并将一端削尖,做成了原始的木矛。 他脱下衣裤和鞋袜,赤身到了河里。 所幸,这河水流速比肉眼观察的还要缓和,又清澈异常,仿佛都没有裹挟泥沙一样。如此清澈又如此宏大的大河,石铁更加坚信他置身在一个虚拟的系统里,因为现实根本不可能。 河里的鱼很多,多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它们成群结队的游弋着,仿佛像是生活在狭小的鱼缸里一样。而且这些鱼的个头都不小,要想叉中一两条,看起来好像不难。 从未下河叉过鱼的石铁,第一次出手,没叉到鱼,反而差点把自己的腿给叉到了。 他又惊又怕,心里却并不气馁,反而激发了他内心隐藏着的胜负欲。 在这个情绪的影响下,他明明都没碰到过鱼,却已经在内心里想着:若是一次就能成功,只会让自己觉得这鱼,食之无味。 脑海里回想起中学时代的知识,他明白水存在的折射原理,会让物体看起来偏离它存在的真实位置,所以叉鱼,得考虑角度问题。 尝试了几次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适应这样的角度偏差,刚刚的一下,木矛已经碰到鱼身,只是力量差了一点,没能瞬间穿破鱼鳞,让其及时躲开了。 木矛传递回来的奇异触碰感,刺激到他的身体,瞬间产生了大量的肾上腺素,此刻,他不仅完全忘了饥饿,专注的眼神里甚至能看到浓厚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