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跋万万没想到,这些平时表面上看起来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小兵在关键时刻集体跑路,只留他一人独自面对十几人的南平军。南平士兵武功再不济,以多敌一,他苏跋纵使有三头六臂也不是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苏跋累得气喘吁吁,终究一个闪失,被南平士兵将刀架在了脖颈之上。他不服气地大叫:“你们南平人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杨之夏冷笑一声:“这是战场,不是江湖比试,不必与你讲江湖道义。胜之不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胜了!” 杨之夏收剑回鞘,走到苏跋面前,微微一笑:“苏参领,现在感觉如何?来人!把他绑了,送回楚良城。待我将王爷营救回来,再行定夺。” 几个小兵看着杨之夏:“杨副将,那……我们把他押回去,您剩这几个人……能是北川军的对手吗?” 杨之夏想了想说:“想来他所带的那些士兵也是一心系在他们王爷身上,应当不会如他这般与我们缠斗。我们各救各主,互不干涉。你们且听命,先将他带回去再说。定要好生看押,万不可出什么差错。另外要极力配合沐雨等人,加强戒备,以防北川偷袭。” 于是南平小分队兵分两路,一路人押解苏跋回楚良城,另一路紧跟随风向天坑方向奔去。 由于刚刚擒拿苏跋浪费了些时间,待到杨之夏带队赶到之时,被眼前的一幕场景震惊了。天坑口处一片狼藉,满地破碎的衣服,四散的兵器,和一滩滩的血水,甚至碎骨残肉,还有明显的被拖行的痕迹。 这一切无不在刺激着南平士兵的神经,每个人都面色苍白,眼里满是惊恐。 他们也并非完全因为害怕这血腥的场面,更多的是想到了自家的小王爷,生死未卜。 而魏一孑的战马踏尘也不知去向。 随风走到天坑旁边,两只前蹄焦急的不停踏地。杨之夏跑到坑边向下一探,不知天坑有多深,也看不清下面是何情景。 从散落一地的兵器和衣物来看,应当是刚刚赶到的那一队北川的士兵。想来,他们不知在这里遇上了什么,才遭此横祸。 这时,一个小兵冲这边喊道:“杨副将,这里有一根缰绳绑在石头上!”杨之夏急忙跑过去探头一看,果然是随风的缰绳。杨之夏回头问随风:“小王爷就在这下面?” 随风冲着坑底嘶鸣一声。 躺在坑底的萧锦帛似乎听见了耳边有嘈杂的打斗声、惨叫声、狼嚎声……迷迷糊糊的,好像又听见了随风的声音。 他拼尽了全力睁开眼睛,看见坑口似有人探头探脑。于是他竭力喊出:“我在这儿……”萧锦帛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加上天坑自带放大声音的效果,杨之夏还是听出了,果然是他们的小王爷。 他指挥士兵一个接一个顺缰绳而下,待下到坑底之时,众人比刚刚在天坑之上更加震撼—— 只见一条巨蟒横尸在此,而他们的小王爷,就那样满身尘土石块狼狈不堪地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是一大滩早已凝结的血。 杨之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快步扑到萧锦帛身边:“王爷,王爷!您怎么样了?” 萧锦帛微微睁开眼,见来人是杨之夏,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救……救人……” 杨之夏环顾四周:“救谁?” “魏……魏一孑……”萧锦帛几乎语不成句。 “您说什么?!”杨之夏惊呼出声,随即命士兵在坑底四下搜寻,终于在巨蟒的另一侧,看见了同样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魏一孑。 杨之夏心下狂喜,看来这场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他正准备指挥士兵将魏一孑和萧锦帛带上天坑,萧锦帛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断断续续地说:“杨……杨副将,不…不…不回楚良。我和魏一孑……就……在此养伤。你将那巨蟒……胆……取出,给魏一孑服下。” 杨之夏不明所以:“王爷,这是大好的时机。我们刚刚已经捉了北川的参领,如今,若再活捉了魏一杰,那么此战我们将不战而胜。” “我的……命……他救的,听我的,先不要……”话没说完,萧锦帛又昏死了过去。 杨之夏这下彻底傻了眼,这小王爷莫不是伤到了脑子?敌军将领,为何救他性命?而如此好的机会,为何不知把握? 不过心存疑虑,也不耽误杨之夏对萧锦帛的言听计从。 因为十几年前,杨之夏不过是一个路边乞儿,被当时只有六七岁的萧锦帛在随皇帝出宫去寺庙进香回宫路上捡了回去。交给了他的师父代为抚养,从此二人便一同学文习武,表面上是主仆之情,实则是兄弟之谊。 萧锦帛虽贵为皇子,但自小脾气秉性就与皇室中其他人不甚相同。他从不拿杨之夏当做下人,有什么好吃好喝,定会分他一份。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也允许杨之夏与他平起平坐,与他见面也不用行宫廷大礼。 杨之夏以为,萧锦帛之所以这样待他,是因为皇室之中没有萧锦帛的同龄人,他是老皇帝的老来子。其他的皇子和公主,都大他许多。他自小陪在身边玩耍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 而在慢慢相处的过程中,或许是自己的一片真心让萧锦帛对他的态度慢慢从培养了一个玩伴,也变成了真心相待。可以说,若没有遇上萧锦帛,他如今最多就是一个街头巷尾的小混混。 所以,无论萧锦帛提出多么荒唐的要求,只要杨之夏做得到,他从不反驳。 杨之夏命士兵们将软梯捆在坑顶石头之上,以方便进出。又将那巨蟒分解成数段,一段一段搬出坑,只留下了巨蟒体内的蟒胆。 他看着足足有一颗人头般大小的胆陷入了沉思:这怎么给魏一孑喂下去?小王爷莫不是昏迷久了脑子出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