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逃出生天

舟海群岛，最东边的岛屿。 这里与其说是岛屿，不如说是一块凸出海面的大礁石。 礁石边，停了一艘小艇，天空已经完全阴沉下来，海面波涛起伏，小艇随着浪涛起起伏伏，如同一片树叶，如同一只蜉蝣，随时有被湮灭的可能。 而在礁石上，静静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披着白色雨衣，眺望着东方无垠汪洋。 如果说晴天的海面是蓝宝石，那么此刻的海面，就像一张单调的纸巾表面——苍白，毫无生机。 海上的天气如小孩子面孔，说变就变，暴风雨即将到来。 海面已经看不到一艘船了，有经验的船夫在海面宁静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纷纷返航靠岸。 两人立在礁石上，看似危险，实则确实危险。但他们没有动弹分毫，就那样静静望着海面，如同两枚“望夫石”。 哪怕他们脚下的礁石也已经不安全，他们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良久，女生开了口： “这种天气……算了吧，就算他逃到海中，也游不到岸边。” 那位男子步入中年，脸上的线条暗示了他的坚毅： “不，如果想要接他，今天是唯一的机会。他早上伪装成尸体离开公司，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该到岸边了。” 这位中年男子，自然是江枫。他跟江语澄早早等在了这里，至于他为何能知道x公司内发生的事…… 呵，身为曾经的首席科研人员，如果在公司没有任何安排，那他实在太失败了。 “装死尸逃离，也亏他能想出来。” “所以多读书有用啊，倒是你……如果多看点书，思维也能敏捷很多。” 江枫轻笑一声，伸手下意识想要揉揉江语澄的脑袋，可手伸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女儿已经长大，悻悻地收回了手。 江语澄翻了个白眼： “拜托，我学设计，对阅读需求没那么大，而且平时我也没多少时间。” 江语澄先前做心理诊所的前台小妹，完全是帮江枫管一管这么一个据点。在这之前，她同样以假身份，作为设计师，出入各种各样的场合。 “反正等着都是等着，要不往东边开一点？” 江语澄询问道。 可江枫却只是摇头： “我们人游过去没事，但开船过去，目标太大，很容易被x公司的雷达发现，到时候，我们的隐藏依然会暴露……” “啊，那是什么，一块塑料泡沫？” 江枫话尚未说完，便被江语澄打断，可他并没有话语被打断的愠怒，而是顺着江语澄的指引望去。 照道理说，这个位置已经远离大陆，少有人会来到这儿，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白色垃圾。 而就在灰暗的海面，那抹白色显得格外扎眼。 那是…… 当视线落在那白色之上时，不知为何，江枫只感觉心头一颤，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暂未确认，但他已经能够肯定—— ——这白色，一定就是江言澈！ “走！把他捞起来！” 江枫着急忙慌转过身，上了小艇，刚刚眺望海面的沉稳荡然无存。 江语澄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甫一上船，江枫便发动了小艇。靠近了，两人才发现，那漂浮在海面上的白色物体，的确是一个人形！ “是他！” 江语澄认出了江言澈身上穿着的白色制服，那是x公司给入梦人穿的统一服饰，至于为何能够认出…… 因为这套衣服，是许多年前，江语澄自己设计的！ 为了能更贴合入梦时，入梦人的肉身舒适度，这制服的材质很是新颖，在设计层面又有些天马行空。 “唉，来搭把手！” 江枫把小艇停在江言澈身边，可由于小艇激起水波，又把江言澈推向远方。好不容易，江枫抓住了失去意识的青年，可青年全身衣物已经被水浸湿，他整个人像是拖了块铅块，沉重极了。 “怎么会这么巧，他刚好来到这里？” 江语澄连忙上前，跟父亲一起，把自己的亲弟弟救上小艇，只一眼，她便发现了江言澈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淤青，以及道道狰狞伤口。 在冰冷的海水里浸泡太久，又有些失血过多，江言澈此刻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江枫：“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你爸爸我在公司里，可还有一些眼线。自然会帮他脱困，并在海面上校准方向。” “校准方向？” 江语澄蹙眉，俯视海面，却见在灰暗色的水下，一个身穿潜水服的身影隐隐约约，对着江枫挥了挥手，随后，向着东方潜水离去。 “他叫秦析，在x公司的职责，便是处理这些尸体。其实将小澈抛下海的那艘船并未离开，只是停在了稍远一些的位置，然后秦析就以探查此地海中幽藻密度为由，穿上潜水服，送了小澈一程……呵，我倒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咳咳咳…… 江言澈还有呼吸，并没有任何溺水征兆，江语澄有条不紊处理着他身上的伤口，像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他轻咳几声，头一歪，几口海水吐出。 但在海面中长时间游泳，他已经精疲力竭，即使吐出海水，江言澈依然昏迷不醒。 江枫则自顾自开船，向着陆地的方向前进。暴风雨要开始激烈了，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我们去哪儿，要送他去诊所吗？” “不……我们回家……” 家，并不是一个固定的概念，有的人口中的家，指的是长时间生活的地方。 可对江枫而言，当他叛离永熙药业后，便处处受到社会层面的针对，家在那个时候已经不存在。 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家是移动的，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 昏昏沉沉，被眼前的灰白晃醒。 江言澈猛一睁眼，下意识活动四肢，想要继续游。可全身上下没感受到一丝海水，四肢挥舞在空气之中。 这里是…… 同样的灰白，只不过比海面要亮一些。此刻的他，不在海上，当回首望见灯塔的刹那，他便明白—— ——自己又进入了梦中，回到了潜意识海！ 一切……似乎并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