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贫民窟

“……求祢降福我们，和我们所享用的食物……愿光荣归于父，及子及圣神……阿门！”（注1） 梦呓般的低语隐隐入耳，在祷文的环绕中，江言澈缓缓睁开了眼。 很奇异的感觉，穿过第一层第二层的通道后，他像是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梦境，此时醒来，大脑也有些昏沉。 入目，首先是灰色的天花板，自己仰躺着，身下像是土块，很坚硬。 意识逐渐清醒，他身体一颤，翻身坐起。坐起后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探探口袋，得到塔罗牌的触感后，这才松一口气——他的口袋里，有两张牌！ 像是受进入更深层梦境的影响，在穿越通道的时候，【节制】无法继续维持猫状化形，于是化作本体，待在【星星】旁。 见已经来到第二层，【节制】表面流光一闪，它重新化作白猫模样，攀上江言澈左肩。 身侧，那本被江言澈带上的日记本静静躺着，精致的书页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塔罗牌在手，心安定下来，江言澈这才观察起周围环境。 他在室内，周围不论墙壁或是天花板、地板，都只是最普通的水泥灰色，没进行任何涂漆与装潢。身下，也只是简简单单堆砌的一个土炕。 看着周围景象，恍惚间，江言澈总感觉回到了真实梦境的禹妄市，很破败，很朴实。 俯下身，自己的着装也发生了变化，身上现代化的着装消失无影，取而代之，是一身简陋的粗布麻衣。显然，梦境背景不同，他的着装、身份都发生了变化。 “你怎么也跟下来了，不用守第一层了？” 【节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之前大战的消耗仍未完全恢复： “被【恶魔】一搅和，现在禹妄市‘元气大伤’，繁华程度降低了不少，所以人心中的贪婪激发频率也小了许多，不用我一直去进行节制，这不，陪你下来玩玩。” 微微颔首，【节制】会跟来，江言澈心中紧张感再度降低许多。它的强大，有目共睹。 收心，江言澈的思绪又回到了对这第二层的初步探索中。刚刚响起的祷文似乎很简短，此刻已经没再听闻，他翻身下床，推开门。扑面而来，是淡淡香味，抬眼一看，他正处于一条湿冷的石质小巷中，小巷两边布满小屋，但都是用干枯茅草、破败石块搭建的陋室——他似乎是在一座贫民窟中。 叮！ 陡然间，剧烈耳鸣将他笼罩，如同锋利的针，刺激着耳膜。面前，每间房屋门口的石阶上，都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每人手中捧着一块面包，面包已经发霉发黑，但对于他们，仿佛是珍贵的宝藏。 此时此刻，他们每个人都抬起呆滞无光的眼，齐齐望向江言澈，那熟悉的被梦界排斥感再度出现。 嗡！ 沉下心，粗布麻衣唯一的衣袋中，【星星】轻颤起来，屏蔽瞬间施加在江言澈身上，替他挡下了梦界中人的注视。 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异常，这群难民般的人纷纷收回目光，将手中发霉的面包塞入口中。 这里是……贫民窟？ 暂不知这第二层的情况，江言澈默默退回房中，询问道： “你对这第二层有什么了解？” 询问对象，自然是肩上【节制】，而【节制】呢，见还没到战斗的时候，整只猫气质慵懒起来，打了个哈欠： “正如你那日记说的，如果说第一层禹妄市的主色调是‘繁华现代’，那第二层的主色调便是‘教会’。” 果然…… 回想起来，江言澈已经感受到了这一层的教会色彩。像刚刚的祷文，正是这群信徒的饭前祷文。教会的信徒都信仰着一位圣人或者说神明，可以称其为“主”，也可以称其为“稣”。 而饭前祷文，大致意思就是赞美主赐下的宝贵食物。 将教会元素与塔罗牌联系起来，江言澈挑挑眉，心中有了些许猜测：“这么说，镇守第二层的塔罗牌，是【教皇】？” 【教皇】，塔罗牌主牌序号5，代表了教会和精神信仰的权威，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闻言，【节制】点点头： “没错，这第二层同样有一座城，名为圣城，是教会传播信仰的主场。而圣城当中，还有一座城中城，为皇城。在第二层的塔罗牌不止【教皇】，我还感应到了【皇帝】和【女皇】的气息。” 啊？ 听到这儿，江言澈直接愣住了。什么情况，同一层里可以同时容纳三张塔罗牌主牌？难道“一山不容三虎”的规律在这儿不适用？ 像是看出了他的困惑，【节制】继续开口： “以前这层好像只有【教皇】来着，【皇帝】和【女皇】为何来此，我也不清楚，我一直待在禹妄市，好久没下来过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大概是在圣城最外围，这里是流浪者与贫民的聚集地，实打实的贫民窟。” 江言澈在狭小室内来回踱步，沉吟道： “那我的身份就是这些贫民中的一员，所以刚刚没有扮演被梦界中人察觉？” 【节制】：“没错，若有生物从上层来到下层梦境，处于该层的自我防御，会自动为其安排一个身份。扮演，是不论你在梦界何处都需要的——当然，对你无效。” 直到现在，江言澈才发现【星星】的优势。到了这第二层，似乎【节制】都无法帮他屏蔽梦界中人的感知，但是【星星】依然奏效。 用【节制】的话说，之前在禹妄市，那儿还是它的地盘，他同样有着屏蔽的能力。 但到了这第二层以及后续其他层，它的能力更侧重于战斗，无法再做到屏蔽。 大致了解了自己的处境，江言澈完全安定下来。只是现在，整个梦界只有他一位入梦人继续在探索，一时半会儿，孤独感拥抱了他。 精神刚刚恢复稳定，江言澈也没兴趣多说废话，直截了当，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怎么去第三层？” …… （注1：本段祷文节选自教会膳前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