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窒息

梦界第一层，西迁医院。 江言澈足足擦了近二十分钟，才堪堪将少年脸上脓水处理完全，为了能让脓水尽快流尽，到后来，他甚至主动将过度肿胀的红疹挤爆，于是，擦拭脓水成了擦拭血液。 “谢谢你……医生叔叔。” 很奇怪，不论江言澈强调多少次，少年的称呼永远不变。不知为何，江言澈感到有些头晕，摆摆手，放弃了去纠正少年。 在这一层诡异氛围的影响下，他不想在同个地方停留太久，步入其他病房。 其他病房，患病孩童的情况完全一致，这也印证了江言澈之前的猜测： 他的确陷入了幻境当中！ 正常情况下，即使是传染病住院部，不同病房，患者身患的传染病也应该不同才对，可这层，光是从病症来看，所有孩童染上的，是同种病！ 不对，与其说是传染病，倒不如说是【恶魔】的手笔。 检查完四层情况，江言澈足足花去将近一小时，之后，他又遇到两位患者需要清理面部脓水。 处理好一切，他只感觉视线都有些恍惚，再加上防护服不透气。当他在更衣室脱去防护服时，衣物都已被汗水浸湿。 “啧，脏了的手套怎么处理……” 即使隔了橡胶手套，他依然能感受到脓水那令人作呕的触感，三下五除二，将手套摘除甩入医疗废物垃圾桶中。 当双手解放，暴露于空气的刹那，之前经历过的强烈瘙痒重现。 嘶…… 下意识，江言澈用另一手指去抓，可触及到的，是一个个密密麻麻小突起。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埋下头，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蔓延双手的红疹——与外边病房内的患者身上红疹完全一致。 艹…… 难得，江言澈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照料了那些病患将近一小时，他最清楚这种传染病有多棘手，结果连个潜伏期都没有，自己竟然直接被传染。 是通过什么途径？空气，还是被浸湿的手套？ 这回，他的思绪并未持续太久，便被瘙痒打断。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不止是双手，脸颊上，江言澈同样感受到了痒意。 该死…… 不用触碰，便已能猜测，此刻，自己脸上，一定也布满红疹。 嗡！ 【星星】直接被江言澈取出，就那样暴露于空气中，调整至逆位，屏蔽能力开启到最大。 可双手，红疹依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已经蔓延上他的小臂—— ——屏蔽只能让他不再继续吸入病毒，并不能对已感染躯体进行治愈！ 这下，他有些犯难了，纵观【星星】全部能力，没有一个是作用于身体的。 离开这里…… 强烈的逃离欲望涌上心头，既然身体状况无法缓解，那么，眼下唯一的破解方法，便是离开这楼层，甚至离开这住院楼。 跌跌撞撞打开更衣室大门，刚向前迈出几步，江言澈瞳孔一缩，在他的感知里，双手莫名失去了知觉！ 啪！ 失去知觉的双手，就连【星星】一张塔罗牌都拿不稳。一声轻响后，【星星】坠落地面，围绕他周身的屏蔽能力瞬间消失。 唔…… 没有了【星星】的防护，走廊上，无处不在浓郁白雾逼近，眨眼间便将江言澈全身笼罩在内。 感受到白雾冰凉粘稠之后，弥漫他全身的，是克制不住的痒意！ 这雾气…… 瞬间，这传染病的传播途径显而易见。 只是，这究竟是什么病？病毒直接实质化成白雾，就那样弥漫在走廊上？！ 嗡！ 陡然间，江言澈打了个寒颤，意识开始模糊。额上火辣辣的，他陷入高烧！ 同时，他的心中涌现一阵心悸，莫名地，他感觉有视线无时无刻落在身上。 顺着这眸光望去，江言澈愣住了，这视线源头，竟是自己的双手皮肤——更准确地说，是那些红疹。 在高烧的诱导下，幻觉再一次出现于他眼前，面前的红疹逐一相连，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眼眸。 这些眼眸死死凝视着他，如同死亡的注视。 不能再拖了！ 江言澈挣扎着向前迈开步子，可身上痒意不断，他总感觉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移动，令他坐立难安！ 近了……更近了…… 好在儿科住院部的规模并不大，走出十多米，电梯已经近在眼前。 一、二、三…… 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做噩梦的时候，江言澈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数起自己步伐。 九十八……九十九…… 他的步子很小，奇怪的是，似乎与九十九这个数字有着莫名联系，走到这个数字时，江言澈的计数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艰难粗重的喘息。 随着他的运动，红疹蔓延速度加快不少，已经来到了脖颈处。 刹那间，红疹像是成了绳索，蔓延上脖颈后，带给江言澈的，是无尽的喘息感。 “该死……” 怒骂一声，可是，从喉咙里传出的声音，沙哑、微弱，陡然间，江言澈突然意识到，为何那些病房中的患病孩童，会是这声音！ 喘不过气…… 上呼吸道像是被红疹勒住，收束缩小，根本不通气流。呼吸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的迷雾中，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留下的，只有窒息与迷茫。眼前所见都恍惚了，可他距离电梯，只有一步之遥。 “江言澈！醒醒！” 好在即使与洛无忧、白猫分开，江言澈也不是孤身一人，熟悉的呼唤传来，瞬间，他眼前朦胧的场景消失，视线变得清晰，时隔许久，再度来到了西岚凝裳那片山清水秀的世界。 视线瞬间清晰，连带着江言澈的思维也为之一振，可他不敢继续与西岚凝裳进行视觉共享，他清楚，此刻，西岚凝裳一定承受着他那模糊朦胧的视线！ 借着视觉转换，强行带给自己的清醒。江言澈集中注意力，中断视觉共享，趁着高烧还未影响神智，拼尽气力扑上前，一掌拍在了电梯按钮上。 之后…… 之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眼前完全沦为黑暗。 只依稀听闻电梯抵达的清脆“叮”声，只依稀感受到眼前黑暗，朦胧间，仿佛划过一抹白色…… …… “主任，他身上的红疹退了。” “算他走运，送回去吧。” “可是主任……在梦界中死亡，现实同样死亡也算了，可为什么……疾病也会映射到现实？” “……有些不该问的……别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