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以前倒是弄过甲鱼吃,虽然味道不美丽,后面几乎不碰了,但让他杀甲鱼还是没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就出在陆淼说的流程很模糊,也没说要先杀甲鱼再用水烫,还是先烫了再开膛破肚,傅璟佑只能凭感觉弄。 他直接把甲鱼倒进锅里,锅里的水在沸腾,甲鱼也在沸腾,伸长脖子使劲扑腾,差点没从锅里扑腾出来。 溅起来的水花烫了傅璟佑好几下,别说陆淼,傅璟佑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扣上锅盖压实。 那甲鱼在锅盖上用力顶了好几下,才突然没了声响。 “……” 厨房一阵沉默,除了灶膛里火星子“噼啪”炸响的声音,其余啥声也没有。 陆淼突然“扑哧”笑出声。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不加掩饰的清脆笑声响起。 看着傅璟佑手忙脚乱过后心有余悸的模样,陆淼真的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还以为没什么事能打破傅璟佑一向冷淡的表情,原来他也是有手足无措的时候的。 “噗……” 陆淼蹭去眼角晶莹的生理水珠,这么想着又想笑了,不料傅璟佑忽然转过头来。 陆淼立马收敛笑意,掩耳盗铃地板起脸,“我没笑你!” “……” 傅璟佑薄唇抿起,又转过脸。 看得出来,他极力想要维持冷脸,只可惜耳廓及侧脸部分不受控制的红晕,已经出卖了他。 人都有窘迫的时候,陆淼不敢过度打趣,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顶着乐得红扑扑的小脸正经道: “好啦,快拿出来吧!别一会儿直接煮熟了!” 傅璟佑撤开锅盖,把锅里热气腾腾已经失去生命力的甲鱼重新捞回盆里,就着刚才陆淼搅弄的水往盆里倒了些。 等热气稍稍退散,他拿来菜刀想辅助去皮,结果刚上手搓了下,很轻松地就搓下来一小块皮。 傅璟佑愣了一下,迟疑地问陆淼: “是去这个皮?” “嗯。” 这会儿甲鱼都升天了,陆淼也不怕了。 蹲在一旁看傅璟佑处理,她小手戳戳点点的科普,“甲鱼老在淤泥沙土里钻,皮老,要是不去掉,就会咬不动。” 傅璟佑微不可闻点点头,心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以前弄的时候,嘴里就跟咬了块橡胶似的。 去完表层的皮,傅璟佑按照陆淼指示开膛破肚,四五斤的甲鱼肚子里堆满油花,可见其在沟渠里的伙食是不错的。 丢掉肝脏时,傅璟佑倒没怎么在意,直到陆淼再次提及,那些黄澄澄的油花也要丢掉时,傅璟佑脸上明显露出迟疑神色。 吃油困难,每月不过二三两油票,甲鱼油也是油,看那黄澄澄饱满泛着光泽的油块,傅璟佑由衷觉得扔掉真的很可惜。 “真的要扔?” 陆淼知道他在想什么,果决点头地说:“真的要扔,肝脏和这个油,是甲鱼身上最腥的东西,如果留下那就得坏掉一锅的甲鱼肉!” 傅璟佑只好妥协,把甲鱼油放进装肝脏的碗里,攒着方便一会儿一起扔。 本来挺大的甲鱼,切掉这个丢掉那个,临了收拾干净,基本也就剩个骨头架子了。 端着一盆“骨架”,傅璟佑余光扫了眼桌上的黄酒和各色调味用料,直叹气。 发号施令的工作做得太顺手,陆淼已经等不及了,围着傅璟佑娇声催促,“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呀,我都饿坏了!” 傅璟佑继续忙活起来。 甲鱼最后到底能不能入口,傅璟佑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担心会让陆淼失望,他缓下声音说: “你不是带了桃酥?先吃两块垫垫。” 陆淼固执摇头,“不行,桃酥是甜口的,现在吃了,一会儿再吃甲鱼该不香了。” 她态度实在坚决,傅璟佑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加快手里的速度。 甲鱼块快速焯水捞出,把先前没去干净的油脂小颗粒摘出,傅璟佑把铁锅洗涮出来,烧干水分后按照陆淼提示,倒上少许的油。 油温上来后,倒入姜蒜辣椒、花椒还有香叶翻炒爆香,傅璟佑没有预防,被辣味呛了一脸,偏过头去连打了三个喷嚏才缓过来。 还别说,辛辣呛鼻的味道一激发出来,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儿。 灶里的火明显有些大,眼瞅着香叶都有点焦变了,陆淼拿去火钳,凑过去想把柴火撤出来一点,奈何即使两只手把着火钳,也有点用不利索。 最后还是傅璟佑接过火钳,两下抽出来冒着小火、浓烟的粗壮柴火插进灶灰里。 “现在要怎么弄?” “把甲鱼倒进去炒就可以了!” 依言倒入甲鱼,傅璟佑忙活翻炒时,陆淼也没闲着,轻车熟路从破碗柜里拿了只碗。 洗干净后,她跟林中小鹿似的,眨着清亮黝黑的眸子,探着小脑袋问: “傅璟佑,盐和酱油你放在哪里啦?” “就在桌上,小罐里的是盐,圆肚玻璃瓶是酱油。” “哦!” 厨房桌子贴着从堂屋进来的那堵墙,盐罐和酱油瓶在桌子里侧,也贴着墙壁。 陆淼拿着碗过去,看见盐罐和酱油瓶上面混着油垢结块的灰尘,精致眉头再度拧巴起来,这次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盐罐子要洗!酱油瓶也要洗!傅璟佑,你真是邋遢大王!这里到处都脏死了!” “……” 傅璟佑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转过身来把锅铲塞给她,又接了她手里的碗,一口气抓起盐罐和酱油瓶,“锅里你先翻两下,我去洗!” “不行,你、你洗快点,你回来炒!” 以前看视频,陆淼对美食和美食创作方面都挺感兴趣的,曾经一度也想尝试,只是锅里炸响的油点子总让她望而却步。 她觉得真的很吓人。 傅璟佑拿她没办法,只好快速地去,快速地回。 陆淼从桶里舀了一碗干净的井水,凭感觉倒了盐和酱油,拿筷子搅了搅,她瞅着锅里甲鱼差不多炒得变色,就把碗递给傅璟佑: “给你。” “这是?” 傅璟佑看着碗里的水,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点水做汤不够,勾芡的话,未免又太多了。 陆淼抿着红馥馥的嘴唇,“上色调味儿的,而且甲鱼肉很难炒烂,得再焖一会儿!” 傅璟佑点头,接过碗将水倒进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