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都死了?” “对啊!死了。” “那位刚被嫁过去的沈家人也死了?” “是啊!可惜了!才第一天过来就都没了。” “沈家人?沈家哪位?” “听说是位公子。” “啊?沈家还有哪位公子?” “不清楚,不重要。” “也是,对了,你看到昨天那个死了的狗狗没?唉,可心疼死我了。” “对对对,林府的那只小狗吧?听说才20岁,怎么就死了呢?唉,可惜了我都还没见过呢。” “对啊,唉,我今天还没去祭拜,现在就去。” “嗯嗯,我也去。那可是林府的小狗,多珍贵啊!” “对啊!” “……” ——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躺在病床上。微卷的头发,肌肤细腻白皙。眉眼精致如画,苍白的嘴唇抿直,小巧高挺的鼻尖缀着一点小巧胭红的痣,微翘起的长睫毛轻颤,因为疼痛的小脸上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修长粉润的指尖揪着白色的床单。 嘶……头好疼…… “小星星,怎么还不醒啊!今天都睡好多了快起来好不好?”沈南星还没醒过来,这时他已经躺了两天了,医生都说没什么事,可是就是醒不过来。 沈南付满心担忧,他脑子里都是当年他弟弟躺在血泊的场景,和那个温柔的女人…… 而且……如果星星出事了,他怎么和他妈妈交代呢…… 沈南付坐在病床边,看着呼吸微弱面色苍白的少年,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痛苦,他轻轻的捧起少年的手,喃喃道:“星星……快好起来吧,别不理哥哥。” 沈南星活了。 他是被人念叨醒的,是谁? 除了年幼时的母亲,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可他早就没有母亲了。 “唔……”沈南星努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躺在什么地方,入眼的是一片白茫。 沈南星又突然头痛欲裂。 我这是穿越了? 他一个小古董人,穿越了? 融合了记忆的沈南星自然知道什么是穿越。 或者说他不是穿越,这就是他自己,因为他小时候好像梦到过现代生活,所以他知道这是自己。 啧,那时候梦到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得了癔症呢。 他记得他小时候痴傻,还因为他总自残,又不愿意和别人交流,他两个哥哥给他找了各种医院,都没查出原因。 后来有人介绍了一个小道士,说沈南星是魂魄不全,以后会好。 至于说的以后是多久之后他也没说,总之是给两个哥哥一点安慰吧。 反正前世现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在二十一世纪的他,无法感知他人的情绪,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回应。 因为天生的病,还会偶尔自残,拿脑袋撞墙,掐自己。 但他的哥哥们没有放弃他。 他们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各种生活技能,教他人生道理。 他也会听话,只听两个哥哥的话。 反正从小要是得了什么病,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往往都是他哥哭天喊地,然后他面无表情。 因为他无法感知情绪,还会伤害自己。 他哥哥们为了让他感受别人的情绪,为了不让他闲着伤害自己,也是怕哪天他突然死了都不知道。 为此陪着他让他看了各种电视剧甚至是各种小说。 可怜他一个魂魄不全的人,白看了那么多什么都没学会。 就算稍微明白点什么,但是他也无法表达。 沈南星一醒来,他便什么想明白了。 他那不是痴傻,只是魂魄不全。 上一世,是母亲给他取的名,听说,这一世,也是妈妈给他取的名,不过他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应该是他小时候就没了的,这一世他还叫沈南星,而且这一世他还多了两个亲人。 他之前一直都呆呆的,但是他哥哥们对他非常好。 即便是之前在福利院,他的哥哥们也没让他吃什么苦。 沈南星艰难地按了床旁边的床头呼救器,没一会儿,就有护士姐姐过来了。“呦,你醒了?你那个哥哥刚才去给你打饭去了,头还疼不疼?” 南星现在头很疼,听闻只是摇了摇头,顺便指了指旁边的水。 护士姐姐给他递了水,换了针水便走了。 “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才回来。”他前一世没感受过爱,一来这里,融合了记忆,知道自己还有哥哥,想到以前哥哥们的对他的各种照顾,便就想见见他们。 回想起大渊国的自己,少年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死了,恐怕那位所谓的父亲会更开心吧。 那位父亲靠着母亲家捐出来的官,一路爬到了尚书的位置。 可后来他外祖一家惨遭劫匪,全家灭门。 听到这个噩耗的母亲,本来身体不好的她,直接撑不过去,便没了。 那时自己才两岁,母亲没的第二个月,那个人便迎娶新的妻子进府。 而自己这个亡妻的儿子,就像是他在低谷时的提醒一般,时刻让他感到屈辱。 他待自己,从不过问,只一味宠溺那几位弟妹,对他们百依百顺,却对自己冷若冰霜,甚至苛责不断,百般虐待。 记忆里,还有那继室夫人的各种刁难,人前言笑晏晏,人后尖酸刻薄。 他想争,可他身体自幼便很差,所以他不放弃,他什么都学,不让学他便偷学。终于,在他十六岁的时候靠自己考中了秀才。 可也是同年他的腿被入府偷窃的贼人打断,差点命丧黄泉。 至于为什么偌大的尚书府,贼人独独光顾他什么都没有的小院,且贼人直接什么都没说便直接冲着他来? 这没人在乎。 那之后,他便几乎是一直卧床,身边的人都是那继室夫人的人。 他知道,母亲的病逝,外祖一家都没了,还有自己的腿……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可能是巧合。 这尚书府,从里到外都坏透了。 所以他不甘心,他本来想徐徐图之,等他考得功名,再还外祖家的公道。 可是,命运却仿佛是觉得那些苦难不够一般。 那一日,赐婚圣旨下来,那就是一道催命符。 他们都知道那是陪葬,他死便死了。 那是他的好父亲给他求的一道好姻缘!据说是为了给命悬一线的小将军冲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哪里是冲喜,那分明是上头的人想要个好名声,然后给那位功高震主后现在变得奄奄一息的可怜将军赐婚的。 所以他等不及了。 他也没机会了。 他花了母亲留下来的钱财,买通了倒夜香的下人给他带一些七日笑。只说这是自己想要自戕用的。 这七日笑是常见的毒药,平日让犯人自戕便用的这个。 等七日后便都含笑而亡。 许是财帛动人心,那下人竟真的给他找来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药下到了主院的饭菜中,那一家人都亲近得很,天天一起吃饭…… 在赐婚的第三日,他被抬到了将军府。 所以他便死了。 死之前,为了和殉葬的他脱离关系,他被逐出沈家,再也没人记得沈南星这个人。 那时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是他的毒药一定有用,他兴奋的想道,他可是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他们一定都要死才行! 还有……还有……想下辈子有人保护自己。 想别被遗忘……想被,爱。 “小星星,小星星你醒了啊,头还疼不疼啊?”伴随着一阵着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南星的回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着急的走了进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看着沈南星苍白的小脸,沈南付一阵心疼。 但是好在,他弟弟醒了。 他没有再次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