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辉洒满依山而建的山庄,给鳞次栉比的建筑镀上了金边。 脸颊微红的少女提着裙摆从丹桂掩映的阁楼后走来,青玉色素纱曳地长裙如在微风下如水波荡漾,白皙肌肤似能透出玉光。 青丝用一套和田玉镶金丝掐花玉兰簪挽上,层层上盘,形成松散的螺状。 鬓角两缕青丝垂于胸前,将人的视线集中到抹胸上巧夺天工的金丝菊。 她赤脚站在桂花树旁,淡粉色樱唇抿在一起,整个人莫名的柔弱与风流。 像,真像! 如果在多一缕清冷厌世感就更像了! 陆言怔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直到少女恹恹的走到跟前儿,哆哆嗦嗦的抱怨道: “非要穿这身?这也太薄了吧!阿嚏!何况宴会上那么多人,我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陆忸怩之后,狐疑的打量着看呆的陆言,“该不会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吧?” 二小姐身体不好,一年里出门的日子屈指可数,疾病掏空了身体,她畏寒却又对寒冷不太敏感。 待在房间里,她总是穿得很简单,加个披风都要白芷和茯苓去哄。 陆言将思绪抽回,很正经的回道: “二小姐,这平日里就这样穿的。 你以前不爱加衣,不爱穿鞋,不爱吃药,不爱吃饭……院中的下人都很苦恼。” 陆言将外衣解下,披在陆陆肩上将她打横抱起,往阁楼走去。 “时候不早了,再简单收拾一下,就该去陆府了。” 马车摇摇晃晃,陆陆裹着白狐披风,捧着手炉,目光一直停在对面闭目小憩的男人脸上。 “陆言,”她忽然喊道,“那天跟你打架的那个人是谁?” 那天她因为生气跑开,后来遇到十一劝说,打算回去道个歉。 不小心看到陆言和另一个男人在缠斗,两人都把对方当成了毕生死敌,招招下死手。 因为隔得太远,她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但那是她陪着夫人待在后院儿,带着府上人共度佳节。 这位顶头上司不在,出身玄麒军的将领最先站出来给自家大小姐、镇国公府的继承人捧场。 余下将领纷纷起身响应。 “敬陆大人——” “敬众将军!” 陆映雪将酒饮尽,含秋替她将酒满上。 陆映雪举杯又道: ”敬将军!敬太平!” 众将领满脸激动的高呼: “敬将军!敬太平!” 陆映雪接着去了其他桌,挨个敬了过去,每次话术都不同。 什么“愿诸君之心似我心,此生莫相负”,什么“你们是终结乱世的豪雄,是奠定天下的基石,是历史长河浓墨重彩的一笔”,什么“若无尔等相助,王图霸业成笑谈”…… 一番肺腑之言把在场众人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席间的气氛愈发热烈。 陆府后院儿摆的是大圆桌,众人之间更显亲近。 主桌坐着陆建章夫妇,左侧坐着死皮赖脸的萧楚然,右侧坐着专门赶来陪着过节的秦玉书夫妻俩。 秦玉书是三兄弟里最闲的一个,特意被大哥和二哥安排来陪伴和开解陆夫人。 将萧楚然安排在后院儿,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许久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忽然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出现在前院儿,难免给某些人错误的信号,让稳定下来的局面再生波澜。 他毕竟是名义上的领头人,萧氏皇族的正经血脉,就算当皇帝也比陆映雪更名正言顺。 对陆映雪来说,他永远沉寂下去是最好的。 可是他又死活不肯待在王府,说是一个人过节孤单,一边对陆映雪死皮赖脸,一边朝陆建章卖惨。 父女俩又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将他砍了,便只好同意让他坐家属那桌儿。 饭桌上,萧楚然嘴甜的与长辈们闲谈,立志成为伯父伯母舅舅舅娘心中最喜欢的女婿人选。 人生于世,总要不计代价的追求某个目标,陆映雪就是他余生的目标。 “王爷是铁了心要娶小雪吗?” 秦玉书喝得兴致高昂,顺势揽住了萧楚然的肩膀。 萧楚然幽幽叹气,特委屈的说: “舅舅,是映雪不肯娶我,总拿各种理由推脱!我本来就比她大好几岁,再拖下去我年老色衰,怕是只有被抛弃的份儿了!” 秦玉书一时哑然,没想到萧楚然这样豁得出脸面,正想接话时,门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陆言依然算是陆府中人,进出不需要查验,从大门下车后,便带着陆陆光明正大的入了府。 少女紧跟在陆言身侧走来,看到的下人纷纷弯腰见礼。 红毯从大门口铺到沁香园里,红毯两侧的席位近百,当下人的呼喊声传来垂花门时,推杯换盏的热烈气氛瞬间冷凝。 一声“我回来了”,让在场数位地位不凡的人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