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嘉满是不舍的望着魂牵梦绕的脸庞,他因为执念机缘巧合下成了孤魂野鬼,又在机缘巧合下入了小乖的梦。 他不知自己何时会消散,也不知死后的世界规则是怎样的。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活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也许这是他和小乖见的最后一面了。 “长、命、百、岁?” 少女一字一顿,揪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拽,俯身耻笑不已。 “真是好笑,那对妙手回春的师兄弟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你一个短命鬼有什么底气说出这样的话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怎么活,活多久,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叫你哥哥是情趣,别真把自己当我兄长了!” 葱白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戳着他的胸膛,冰冷言语和阴冷的眼神却让他喉头哽塞,胸腔酸涩。 “什么叫终有别离,还不是想跑?我还没找你算私自离开密室的账呢! 傅南嘉我告诉你!从大舅舅把你抵给我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奴隶!沉香院死契上的奴才都有恢复自由的可能,就你没有! 你生是我陆凝霜的人,死是我陆凝霜的鬼!我让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知道,我知道,小乖……” 傅南嘉搂住陆凝霜的后背,将她紧紧箍进怀里,双眼赤红却泣不成声。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陪你生生世世,很多时候我恨不得将你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杀了,让你眼里心里都只有哥哥一个。 我想与你从白天到黑夜,从春去到秋来!想与你永登极乐,抵死缠绵!想与你合二为一,生死不离! 哥哥觉得很荣幸,即使变成这个模样,小乖也没放弃哥哥。 但是小乖你也要明白,阴阳之间犹如天堑,非人力可以跨越,纵然哥哥满心不甘,也不得不同你说再见。 找到你是哥哥的执念,魂游诸国大半载,能于今日入梦见你一面,对哥哥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机缘……” 在旁人眼里,他始终是个疯子。 在秦家和谢家人眼里,他甚至被打上了“天生魔头”的标签儿。 只有小乖不怕他。 那样病弱娇柔的一个人,噙着戏谑,态度傲慢的将他踩在脚底,幸灾乐祸的可怜道: “哥哥,你怎么这么惨~” 她嘴里的“哥哥”,有了蛊惑人心的背德感。 他曾想过找到她后不顾一切的发疯,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让她成为自己的鬼新娘,才不负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付出和痴情。 可事到临头他变得很理智,此生从未有过的清醒和理智。 活着的时候疯过太多次了,每次发疯的后果都是惹她生气。 他不愿诀别时,还要给她伤害。 傅南嘉抚摸着少女的脸庞,温柔的扬起唇角,喉咙哽塞的说: “小乖,你留不住哥哥的……” 泪水从眼角的静静的滑落,落在陆凝霜紧抓衣襟的手背上,刺骨的冷意让她瑟缩了一下。 下一刻,她用不知哪里来的巨力,将化成红衣厉鬼的傅南嘉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留不住?活着能打断你的腿,死了我也能把你拴起来!” 陆凝霜看着柔弱,身上的反骨比什么都硬,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是要做什么。 她扯下自己的腰带绑在了傅南嘉的脖子上,腰带的另一头被缠在手腕上。 系成的瞬间傅南嘉发现自己真的被束缚住了,再没有孤魂野鬼颠沛流离的不安感。 傅南嘉很是无奈,死后难得理智一回,小乖怎么比他活着时还疯? 囚一只鬼在身边,能得什么好? “小乖……” 他刚开口劝说,少女便将手指放进了他嘴里,拇指顺势揉着他的薄唇,贴在他耳旁哂笑: “哥哥怕是忘了,我也当过鬼,比你更早!为了活命,我将昭庆殿地宫里的成百上千个冤魂吞了个干净! 我同时置身于阴阳之间,两界壁垒于我无物,只要你没把自己弄得魂飞魄散,我,都能看见。” 她趴在他胸口,指尖扫过红衣,燃起一道道黑色的火焰。 “你说,是你厉一点,还是我更厉一点?” 傅南嘉瞳孔震动,少女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直接扯下一块。 她低头抵着他鼻尖,幽幽道: “哥哥,你连我说过的话都忘了,这让我很生气!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给我或是被我吃掉。 鬼是什么滋味,我是尝过的。你若拒绝,我只好找其他人,哦不,鬼,呵呵呵呵呵……” 陆凝霜忽然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意外的让人头皮发麻。 傅南嘉浑身汗毛竖立,眉头拧成了麻花。 什么,还有其他鬼? 我怎么把小乖能看到那些阴间玩意儿给忘了? 该死! 我还把小乖强行吸纳数百冤魂的战绩给忘了! 该死! 与我亲密别说对她身体造成影响了,就是我再跳十次崖,也没有她厉啊! 那我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不许找其他鬼!” 傅南嘉恶狠狠的凶了一句,仰头亲上了白皙的脖颈,细密的吻如雨点落下,压抑的情潮亦如海浪涌来。 “唔,咯咯咯……”少女攀着他的腰笑得花枝乱颤,“好凉……” 傅南嘉阴险低语: “一会儿更凉!” …… 黄风原的风暴还没退去,商队仍然驻扎在山洞当中。 秦君翔早起以后各处查看,并处理了两件突发事件后,来到了中间的帐篷里。 “怎么样了?” 他照常关切。 柳徇风被惊醒,下意识往旁边摸去,探到降下来的体温后,呵欠连天的看向门口。 “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混乱的说,“温度降下来了,烈酒不烫了,被子还是有用的,凝凝饿了要给我喂点儿稀粥,嘶,腿麻!” 秦君翔摇头叹气,这家伙太实诚,万事亲力亲为,坐着守了这么长时间,脑子都困糊涂了。 “要不你先休息会儿,反正外头风暴正大,我也无事,可以看着小妹。” 柳徇风恍惚的点头,噗通栽倒了地上,顿时呼呼大睡起来。 秦君翔让人拿了条毯子过来搭在柳徇风身上,支着腿守在门口听狂风制造的呜呜声。 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蹦跳入耳中。 “傅南嘉……” 他转头看向呓语的少女,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该如何告诉她,南嘉或许已经…… 妹妹和弟弟的孽缘啊,这样的事怎么就发生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