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徇风连忙搂住她的腰,免得她摔倒,伤手再一次去夺沉渊匕首。 “好好好,我帮你把他赶走,把他砍得稀巴烂,二小姐听话,把刀给我。有了刀我才更加如虎添翼对吗?” 他拿脸去贴哭疯了的陆凝霜,用小动作先将她安抚着,同时恶狠狠的瞪着周遭几个人,压低声音: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上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是没吃到教训吗,怎么又把刀给她了? 什么匕首啊,剪刀啊,这样危险的东西就该扔的远远儿的!” 脸色惨白的陆言用力按在腹部伤处,攀着窗台,慢腾腾的站在了起来。 “二小姐不喜欢我们对她指手画脚,她的记性特别好,少什么都能发现。 若发现我们故意防着她,可能她本来没打算再那么做,也偏要那么做了。” 白芷点头,一脸凝重的为陆言的话作证。 “沉渊是舅老爷送给小姐的生辰礼物,小姐她喜欢压在枕头下方的被褥里睡觉,可以获得安全感。 小姐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没收的话,她会发疯的。” 小姐其实很敏感,打心里不相信任何人,沉渊是她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百里临甩了下掌心的鲜血,用一种复杂到难以分辨有多少种情绪的眼神看着柳徇风。 “凝儿……就暂时交给你了。” 他一脸勉强的往外走去,在有关陆凝霜的事上做出了今生第一次让步。 不是百里临不想争,他也确实可以强行将人夺回来。 可是呢,夺回来继续看她崩溃大哭么? 白芷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凝儿不喜欢事情超出控制的感觉,会让她惶恐不安。 他仔细了解过,荆时越在她幼年时的出现,她沉睡三年醒来后的不告而别,他死后尸体的消失,都由不得她做主。 凝儿与那个男人之间,有一种命运带来的无力感。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集齐了很多要素,让他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比如:最早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陪她最久的人,她的第一个男人。 会拒绝她的人,敢和她闹别扭的人,骂过她的人,数次将她鬼门关救回来的人。 为她付出寿命的人,她能很自然的翻脸或是撒娇的人,唯一一个舍得抛下她的人。 来得最早,走得最早的人。 荆时越真的占尽了先机,就算凝儿不曾动心,他的特殊性也足以让凝儿一辈子都忘不掉。 最优解是让柳徇风与之对抗,用师弟压制师兄,慢慢的,彻底将他的影响从凝儿的生命力移除。 这也是凝儿自己的选择,甚至蕴含一丝报复的味道。 百里临满心酸涩,柳徇风心中何尝是滋味? 他虽致力于挖师兄的墙角,想要在二小姐身上胜他一筹,却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分出胜负。 让他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二小姐哭得太惨了,他心疼。 其实,胜负也没那么重要。 少女在他脖子上到处咬,沾血的小手已经将他衣襟扯散,探了进去。 柳徇风轻拍着陆凝霜的后背,像一位成熟稳重的兄长,纵着小姑娘对他撒疯。 “二小姐,我刚给傅南嘉治疗完,身上都是汗,你别亲我了,我挺脏的。” 他的嗓音低沉而平缓,劝诫中充满了宠溺。 某一瞬,他的身影与荆时越重合。 却很快错开。 “不!”少女的嗓音沙哑,哭狠之后,意外的软糯。 柳徇风叹了口气,一点点轻柔的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沁着血水的右手将她从肩膀滑落的外衫按住。 “让我先沐浴好吗,虽然我每天都会沐浴的,但……” “我不要!” 滚烫的泪珠不停的从清绝惑人的双眼滚落,她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儿,咬上他凸起的喉结,伸手疯狂的去撕他的衣衫。 “柳大夫,你说了要帮我的!你答应了的!你说你有办法的!难道你也要骗我?我们做,你把他赶走,别再缠着我了……” 少女哭得满身是汗,身子软得一塌糊涂,全靠他搂着才没有摔倒。 柳徇风用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和汗水,耐心哄道: “那我们换个地方。” 此处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他不想委屈了她。 少女抬头,用哭红的眼眸望着他,声音小小的,娇弱又可怜。 “就在这里,在窗边。” 柳徇风原以为在得手的那一刻会很疯狂,疯狂的去证明自己比荆时越更厉害,让陆凝霜在师兄弟中选一个。 你觉得谁厉害? 你要谁? 你喜欢谁? 谁让你更快乐? 然而,现实与设想大相径庭。 他如春风细雨般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少女,用温柔的动作和言语,慢慢消除她心中的不安。 “二小姐,抱紧我。” 他吻着少女粉嫩的耳垂,低眸精耕细作。 夜风很凉,窗外的雪很大。 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竹叶青的嘶声,取代了雪夜的蝉鸣。 …… 这个夜,有很多人了无睡意。 陆言自行包扎好了腹部,盘腿坐在屋内床榻上,回忆着一路走来的艰辛。 他的二小姐,总是多灾多难的。 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苦要给她一个人吃? 荆太医,你不是爱她入骨吗,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真把她折磨疯了,你就开心了吗? 季汝阳早已审问完,一个人埋头在书房内奋笔疾书。 他还是不够厉害,只杀得了造谣生事的人,杀不了对二小姐纠缠不休的鬼。 我这奴才很失职! 仁医馆后院门口,一大两小翘首以盼。 “柳师兄怎么还不回来?” 杜邱亭拎着灯笼,脖子伸得比鹅还长。 “柳师兄,怎么,还不回来——” 两小只一左一右拽着他的衣角,做同样的姿态。 颜心檀从屋内喊道: “杜邱亭你到底搞什么鬼,还不让小师弟回来睡觉!外头风雪这么大,吹病了怎么办?” 两小只看看师姐,又看看没有师兄归来的远方,犹疑道: “杜师兄,你不会骗我们吧?师兄根本不会带好吃的糕糕回来!” 颜心檀嗤笑道: “杜邱亭,你骗小孩儿也要有个度!姓柳的,像是要回来的样子吗?也不知去哪儿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