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服气?” 陆凝霜倚在门口,身上穿着清爽的薄绿色长裙,青丝零落的搭在肩头,雪白的锁骨若隐若现,衬得整个人独一份的柔弱。 偏偏,她的神情却有着不容违拗的强势。 嘴角微勾,波光潋滟的瑞凤眼里尽是嘲讽: “你是腿断了,又不是瘫痪了,怎么跪不得?若真想要一个理由,那么我问——” 锐利的眼刀射去,眸中瞬间万里冰封。 “傅南嘉,谁给你的胆子气我娘的?” 傅南嘉陷入懵逼状态,但他很快就想起几天前的事情,他不过是怼了秦惠云几句,结果现在要闹得他“秋后问斩”吗? “就因为这?就因为这区区小事,你让我罚跪?还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在院子里?” 傅南嘉怒极反笑,抬手从袖间射出一道红绫,缠在陆凝霜的腰间,一把将她扯到了怀里。 “小乖——” 他禁锢着少女,爱怜的抚摸上对方滑腻的脸颊,沉声危险的笑道: “你是不是觉得哥哥太好说话了?” 陆凝霜毫不畏惧,反手就是一耳光,清脆的声响让男人表情出现龟裂。 “哥哥,是你觉得我太好说话了吧?” 傅南嘉一手掐住大腿,一手抓住少女单薄脆弱的衣襟,作势撕开。 “小乖,你当着以为我不敢用强?这些天,是我太惯着你了。” 陆凝霜从容的躺在他怀里,珍贵的衣料滑落,露出半个白到发光的肩头。 她像是对自己的处境无所察觉,淡笑道: “你可以试试。要是你今天没把要我弄死,死的可就是好哥哥你了。 届时,别说与你合葬了,陪葬坑都不会给你留!我只会把你挫骨扬灰洒在东海里,我们山海永不相逢!” 对于傅南嘉那种变态来说,合葬是比成亲更高一级的幸福和殊荣。 今生越是不曾如愿,就越是期盼来生。 陆凝霜根本不在意傅南嘉会不会动手,反正她也打不过,就算让小冰出马,也没办法让他顷刻毙命。 所以,她把小冰当成了选择。 给傅南嘉的选择。 究竟是在跪地认错后,继续与她相亲相爱,还是强迫她后,死生不复相见。 哦,死的自然是他了。 沉香院是她的院子,侍从是她的侍从,她还有小冰,以及仁医馆送来的荆时越研究的毒药。 只要她动了杀心,傅南嘉是走不出去的,向他发难之前,她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陆凝霜威胁的话语,让傅南嘉愤怒到了极点,奢贵的衣料在他手底下脆弱不堪。 可他也只是在审视了陆凝霜许久之后,将她滑落的衣衫提起来理好,面色黑沉的去了太阳底下。 双手扶着轮椅,满身戾气的跪在地上。 他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认识到了错误,他不过是明白小乖不在意清白和性命,他根本威胁不到她。 相反,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住他的心神。 他不想看到小乖死气沉沉的样子,也不愿从她眼中看到对自己的仇恨。 跪就跪,有什么了不起? 他又不是没给小乖跪过,就当一种情趣了!他绝对不是跪给秦惠云那老女人的! “傅南嘉,跪到太阳下山,你就还是我的好哥哥。” 陆凝霜扔下这一句话,带着侍从出门了。 …… 秋收时节,雷阵雨来得比什么都快。 院子里的傅南嘉被淋成了落汤鸡,而出门的陆凝霜也被拦在了半路上。 时隔多年,她第一次出门。 遇到这样的意外,一名侍从在最近的客栈定了个最好的包间避雨,一侍从去附近的成衣馆买了干净的衣衫。 还有两名路分两头,一名回陆府禀报情况,一名去王府通知情况。 “小霜被雨浇在了路上?” 陆映雪腾的一下站起来,她不再叫小病秧子了,因为那太不吉利了。 但有人比她更快,商议着在云江与淮南王麾下军队作战的姜朔,嗖一下跟大耗子似的窜进了大雨。 时常跟在他身边招摇过市的,还会下地稻穗的陆谨,紧跟着闯进雨幕。 只是没过多久便折返回来,一人一狼披了蓑衣,再次踏进暴雨里。 陆映雪:不是,你这样显得我这当姐姐很呆啊! 此刻议事的人不多,就她、萧楚然和姜朔。姜朔一走,就剩她和萧楚然面面相觑。 “还议吗?” 陆映雪攥着泉州传来的秘信,犹豫片刻,还是先把信拆开了。 天东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姜朔已经去接人了,她落在后面显得更呆。 还不如留在这里把事情安排好,小霜来了爱玩玩儿,不想玩儿去休息也可以的。 陆映雪简单吩咐后,读起了信来。 信是淮南王侧夫人的心腹传出来的,但看那徽记又是飞霜阁的。 信上说八月十一,淮南王与其世子生辰,将要大摆宴席,届时将制造一场动乱,将淮南王、世子和王府一起焚于大火之中。 让他们想办法趁机入主泉州,将淮南之地收入囊中。 陆映雪无声叹道:白芷竟然肯杀自己的儿子么? 但世子一死,淮南王后继无人,淮南必将大乱,她作为既得利益者是没有资格点评对方行为的。 更何况,欲谋大事,必先心狠。 兵法有云: 凡是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陆映雪将信点燃,在成事之前,不能泄露白芷的谋划。目前暂时还要称呼她为,殷侧夫人。 …… 客栈大厅里,南来北往的行商说着一路上的见闻。 说安南闹了匪患,附近几个村庄都被屠戮殆尽,百姓的尸首在太阳底下暴晒,好不容易停下的瘟疫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说北边儿的放牧为生的金族四处劫掠,还抓两脚羊食用,那边的百姓苦不堪言,不知何时才能复国。 说东边两王对战,逃难路过的青壮年都被拉去充军了,他们装成老弱病残才度过关口。 他们说,晋阳王所辖范围之外,是恶鬼横行的地狱,看不到一丝活着的机会。 他们还说,齐国内乱把人打得越来越少了,或许过不了几年就会被异族统辖。 “哎!” “唉!” 众人连连叹气,举杯与陌生人对饮。 乱世里,活着才是唯一的要义。